谎言与承诺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
那天,他如是说着,夕阳映照着嘴角微微勾起的弧线,有种不属于男性的摄魂的美。她面色懵懂地低下头,却又生怕错过什么似的迅速仰起脸来看着他,圆圆的双颊微微泛红,煞是可爱。看着这样的她,他笑了,似是嘲弄,似是无奈。
呵,果然如是,天真得近乎愚蠢。
他所说的话并不要求她能听懂,因为知道它的不可能性,就如想要让兔子能读懂狼的世界般无力。 而就某种程度上说,他的确是匹狼,一匹穿梭于繁花锦簇之间伺机而动的狼。包裹着人类华丽的外表,游走于纸醉金迷。身边从不乏媚莺娇燕,而这次,他却选择了羞涩平凡的她。携着受宠若惊的她走过人群,一如既往地享受着那些艳羡与嫉妒的目光,他伏下身对她说:我能带给你近乎完美的爱情,但决不要去奢望永久。她迷茫地抬起眼看着他。猛地触到那双纯净的眼睛,他忽地愣神。也罢,不去管她是否听得懂,受伤与否,最终都与他无关。
他一直很鄙视单纯天真,自己甘愿去投入而在终点坠落,能怪谁么?所以每当看到她无邪地笑起时,他总轻蔑地勾起嘴角,想象着这份纯真被残暴摧毁的样子,每每笑意更深。掠食者的善意,不过是在享受逗弄猎物的过程。单纯的兔子会被贪婪的狼撕裂,这是自然选择的必然结果。而他,竟期待着那刻的到来。
时间有如滚轴,有序前进着,日子在她的笑声中划过。不自觉得,他竟开始习惯有她的时光,生活在她的笑容中变得简单明了。对着她的纯真,他依旧扬起嘴角,却少了嘲弄,多了几分宠爱。她毕竟与他人不同,她单纯,单纯到让他的世界都开始明亮;她天真,天真到他无法伤害到她,更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她的伤害。莫明地,他竟想要去守护,这样的想法让他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守护着兔子的狼,是否比兔子还天真?无所谓了吧,因为,是她……
然他怎能料到,最后亲手打碎这完美幻梦的,竟然是她。
他看着她在微笑,一如既往地纯真,熟悉而陌生。她扬起红红的脸颊,用他听过千万次的纯净声音说:时间到了,游戏结束。他不明就里地用眼神寻问着,却见她无邪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格格不入的魅惑,她用近乎残忍的语气在他耳边轻声似呢喃:这是掠夺者捕食后无聊的逗弄,还是场激烈角逐的假面游戏?
恍惚地站立在原地,周身顿时一片灰暗。冰冷侵袭,他趔趄着跪倒,捧着她遗留下的破碎面具无声颤抖。她说:你说过的,不要当真,更不要奢望不可能的永远,受伤只因自己太过执著于虚无。
到底是谁太天真?
到底是谁太执著?
他开始大笑,笑得无奈,笑原来最终陷落的是自己。摒弃了本性,迷失了世界,换来的,只是琉璃般易碎的幻境。那曾经触手可及的纯真笑脸,他曾以为是自己的救赎。他以为紧紧拥住了天使的翅膀,摊开手,却只见到了恶魔留下的伤痕。痛彻心扉,却并不后悔。早就知道,自己能爱的,只能是自己无法伤害的人,而爱上她,注定毁灭。
幻境的另一边。
她缓缓摊开双手,一道殷红的血痕触目惊心。面具的碎片割破了掌心,弄得她生疼,甚至直入心底。故作轻松地笑笑,纯真依旧,将眼底由心下浮上的潮湿生生烘干,却怎么也挥不去那隐隐的痛。还是陷落了么?伤痛是自己给的,明明懂得,明明那么决绝地离开,为何还是逃不开?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拒绝与防卫,要怎样回头追寻?
怎能做到……
假面的游戏,不过是虚伪与倔强的对决, 构筑了琉璃幻境,却灼伤了境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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