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开元华人社区 开元周游

标题: 消逝的白玫瑰 [打印本页]

作者: 莲蓬头    时间: 30.8.2006 22:27
<br />lpt喜欢送花给我,但是他从不问我喜欢什么花,只按着自己的心情和喜好买,这点令我有些哭笑不得。lpt的概念是,什么稀奇,什么与众不同,就觉着什么好,所以,他喜欢送我蓝玫瑰。殊不知,世界上真正的蓝玫瑰又有多少呢,大部分都是经过手工染制的,在瓶中不能久蓄,而我也最不喜欢人工的,不自然的东西。得出的结论便是——我最不喜欢蓝玫瑰。若是他有一天忽然灵光一现,想到送花并不是单方面的事,除了“施”,也要顾及一下“受”一方的感觉,而问我情愿被施舍哪种花时,那么我会告诉他,在玫瑰中,我最爱黄玫瑰,因为觉得她高雅而又矜持,其次,便爱白玫瑰,为着她的简单和纯洁。拉杂了一大通对ly的不满,又偏离了我的主题,不错,我今天想说的便是白玫瑰”Wei&szlig;e Rose”。<br /><br /> <br /><br />最近天气一直阴雨,而今天更是淅淅沥沥没停过,尽管如此,我们全班同学还是很守时地呆在大学广场上的喷泉旁边集合,然后一起出发去Friedrich-Ebert-Gedenkst&auml;tte。因为Wei&szlig;e Rose的唯一幸存者Franz J. Müller将会在那里举行一个演讲。<br /><br /> <br /><br />Wei&szlig;e Rose, 白玫瑰,美丽的名字,象征纯洁与和平。这是一个希特勒统治时期,在慕尼黑大学产生的学生团体。他们反对独裁,反对战争,向往和平,向往自由。这个组织的首脑共六个人,其中五个是慕尼黑大学的学生,一个是教授。这些学生在1943年最后被Gestapo盖世太保枪毙时,最大的都没有超过26岁。而其中唯一的女性Sophie Scholl 年仅22岁。<br /><br /> <br /><br />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禁为他们惋惜。四个学医的男子Hans Scholl(1918-1943), Alexander Schmorell(1917-1943), Willi Graf(1917-1943), Christoph Probst(1919-1943)都英俊帅气,而Sophie也是美丽的。若是大家有机会看那部以Sophie Scholl的名字命名的电影的话,更会领略到这一点,演员和真人非常神似,Sophie更是被演绎得热情而动人。Christoph是四人中最英俊的,最后被捕时,Sophie和Hans兄妹试图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想要挽救Christoph,因为只有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和三个可爱的儿子。但是他们太天真了,盖世太保不是傻子。Christoph死时只得24岁。鲁迅说,毁灭一样东西并不能使人心痛,使人心痛的是,看着美好的事物被毁灭。<br /><br /> <br /><br />一张张花瓣似的面孔,便这样凋零了。其实他们所作的不过是在1942年的6月和7月,1943年的1月和2月分别分发了6张Flugblaetter传单。这些传单的内容就是希特勒的战争一定会输。而这个组织并没有自己的信仰和章程,换言之,这是一个不成熟也没有什么大影响的小团体。当然,这些年轻孩子的死去,无法用值得不值得去衡量。像谭嗣同说的,革命,需要有人去流血。但是戊戌六君子有自己的信仰及政见,谭更是自己清醒而理智地选择了死亡。而Sophie也堪堪只能望秋瑾的项背而已。<br /><br /> <br /><br />雨渐渐下地大了,我们三三两两地撑着伞,跋涉在去Gedenkstaette的路上。我没带伞,与我合撑一把伞的是个美国同学,我甚至不用问她的出处,美国人说的美国德语和德国人说的德国美语都是非常有标志性的,味道一听就听出来了。这个美国女生年纪似乎不小了,三十多的样子吧。她看上去很激动,她告诉我说,30年代的时候她的公公正好在海德堡学习,听过一次希特勒的演讲,便永志不能忘,她说她公公虽然德语不好,有很多话没理解,但仍深深被当时的气氛和希特勒的个人魅力所吸引,久久无法释怀等等。当然,这很平常,所有的独裁者一定有其超乎常人的个人魅力。就像俄罗斯同学经常向我讲起斯大林时期他们国家多么神气。这在中国历史上同样可见一斑,比如秦始皇,他的信仰者甚至绵延千年而不衰,lpt便是他的忠实fans之一,比如……<br /><br /> <br /><br />坐在演讲厅里了,感觉有些阴冷。有两个团体来听这次演讲,一个是我们班的,因为这是我们课程的主题之一,另一个团体来自美国俄亥俄州的某个大学。其实美国人若是想学外语挺痛苦的,因为大家都会说英语,只要听说他们从美国来,都会自动与他们说英文,致使他们失去很多锻炼的机会,所以仿佛总是学不好。而听不懂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又不懂地那么诚实。我们中国人有时也不懂啊,但是我们会装懂,这是一个重要的技能,在该装的时候便要装。<br /><br /> <br /><br />演讲者Müller先生准时出现了,不出所料,是个头发胡子都白透了的老头,他今年应该已经81岁了。他先介绍自己,叫Franz,来自Ulm,然后详细叙述了他家乡的特产,那是一种用于制被子的类似鸭绒的东东,他描述了老半天(一个半小时演讲中的约10分钟),然后问,你们懂了吗?坐在他正对面第一排的一个俄亥俄的女生马上还以一个毫不犹豫的摇头,令他痛苦万分,但最终没有再解释一遍,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懂的。<br /><br /> <br /><br />接着他讲了关于Wei&szlig;e Rose的一些历史,这些我们早已经学过了,他讲的与书上没什么差别。过去约40分钟了,他想了想,说:“好像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下面坐着的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说:“你应该说说你们当时在哪里,怎么印和怎么发传单的。”他说:“嗯,我的太太总能给我很好的建议。”然后继续,然后又中断,女子继续提醒应该说的重点,后来他叙述事件,该女子还不停地反驳他,他说:“我很幸运,只被判了五年,我有个朋友,只为我们做了一点点事,就被判了死刑。”女子马上反驳:“不是一点点,是完全没有。”老头儿终于有些气急败坏了,他说:“我妻子最喜欢说,让她来说吧。”于是,一场严肃的演讲演变为颇有一些闹剧成分的双口相声。所有Wei&szlig;e Rose的成员都罹难了,何以只有他独活,因为当时别人都是大学生,而他不过是个高中生而已。换言之,当时他太赖闷儿了,盖世太保都没空杀他。<br /><br /> <br /><br />看着那当中一块已经全秃的头颅,在看看书上那个戴副小眼镜,梳着小分头的男孩儿,他们是一个人吗?<br /><br /> <br /><br />白玫瑰已经凋谢,在花样年华时。<br /><br /> <br /><br />起身离开演讲厅时,雨已快要收了。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不禁想到,曾经对ly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采访柴宁,我想问问他后不后悔。lpt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采访张学良,问问他后不后悔。若是张学良在上面演讲时,赵四小姐也不停在下面插嘴反驳,想来也蛮有趣。<br /><br /> <br /><br />倦了,不多说了。在此以两个人临死前的箴言做结吧——<br /><br />Hans Scholl “Es lebe die Freiheit.”<br /><br /> <br /><br />谭嗣同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据说这是梁启超的篡改版,原版待查)<br /><br /> <br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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