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頂禮佛陀 于 10.3.2013 19:56 编辑
敬錄自《親友書》講記 龍樹菩薩 造頌 索達吉堪布 譯講
http://www.zhibeifw.com/sskc/html/20101231123_4.php
http://zhibeifw.com/down/book1/sdj-zb/qinyoushu.pdf
現在正在講“智慧”中“廣說正念等智慧”的第二個問題。
庚二(真實宣說具智慧之道)分二:一、別說重要之見;二、真實之道。
辛一(別說重要之見)分二:一、抉擇無我;二、觀察我之所依蘊。
壬一、抉擇無我:
當悟經說色非我,我不具色非依存,
色亦不依我而住,如是餘四蘊皆空。
關於摧毀二十種薩迦耶見,佛陀在《般若經》中有詳細破斥,一一對應宣說得非常清楚,此處僅象徵性地說明“我”不存在。
為什麼不存在呢?如果“我”存在,那與五蘊要麼是一體,要麼是他體,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方式。既然如此,我們下面進行分析:
首先,以色蘊為例來觀察,1)一體:色蘊可用眼睛看、用手觸摸,它是眾多的、無常的,與“我”的法相完全相違,與眾生的執著也不相同,因此色蘊肯定不是“我”。就如《中論》所說,假如二者是一體,“我”要麼有眾多之過失,要麼有阻礙性之過失,種種過失不一而足。(“色非我”)
2)他體:如果“我”與色蘊是他體,那麼“我”具不具有色蘊呢?如果具有,就像人具有瓶子一樣,那麼“我”必須要先成立。可是此處的“我”是一個尚待觀察的法,其本體還沒有成立,如此一來,“我”具有色蘊的說法,跟石女的兒子具有寶瓶的說法沒有差別,所以“我”不具有色蘊。(“我不具色”)
那麼,色蘊與“我”是不是互相依靠呢?如果是“色依於我”,那“我”本體還沒有成立,色蘊怎麼依靠呢?我們可以說瓶子依靠柱子,但“我”尚未成立的話,色蘊想依靠“我”也不可能。(“非依存”)
如果是“我依於色”,也同樣不成立,猶如說石女的兒子依靠地板一樣。(“色亦不依我而住”)
後三者是從他體角度分析的。進行分析時,色蘊並不是“我”,也不是除“我”以外的他體法,因為“我”的本體沒有成立,又如何與“我”是他體呢?兩個有實法之間才叫他體,就像慈氏和近密兩個人一樣,但石女的兒子與柱子之間,絕對不能承許為他體。
因此,“我”與色蘊之間的關係,既不是一體,也不是他體。依此類推,“我”與受、想、行、識這四蘊,也不是一體或者他體。五蘊各自通過四相來觀察,總共有二十種我見,如《入中論》云:“我非是色色非我,色中無我我無色,當知四相通諸蘊,是為二十種我見。”以上述方式進行推理,可知其餘四蘊也沒有“我”,這就是佛經中常提到的“摧毀二十種薩迦耶見大山”。
關於無我的道理,在座各位聽得不少了,但只是聽了還不行,平時要在修行中反覆串習。佛陀在大乘經典中一再宣說“我”不存在,然而被無明纏縛的可憐眾生,往往將不存在的假我執為實有。其實,承許究竟義中有“我”存在的人,並沒有通達釋迦牟尼佛甘露妙法的美味,《中論》云:“若人說有我,諸法各異相,當知如是人,不得佛法味。”
在這個世間上,無數眾生將本不存在的“我”,反而執著為實有,每天為了這個“我”而奔波,由於沒有遇到善知識和大乘佛法,一直在輪迴中漂泊,還認為自己見解相當正確,並把很多人引入邪道中去。我們作為大乘修行人,必須對佛法的核心──無我法門有所了解,並經常串習這種境界。就算偶爾依靠中觀或密法的見解,明白“我”不存在,但我們無始以來的無明習氣非常深重,把佛性遮蔽得嚴嚴實實,要想一直安住在無我境界中,也有一定的困難。只有做到長期串習,對無我的定解越來越穩固,那麼凡是與“我”有關的煩惱,最終才可以銷聲匿跡。
很多人沒有學空性法門時,相續中的我執特別嚴重,不管是對色法也好、感受也好,一旦有人侵犯自己,絕對不能容忍。可是學了中觀般若方面的教言之後,現在雖然也有我執,但只是偶爾產生一些煩惱,不像以前那樣特別可怕。有些大德用“春風”來比喻說,冬天狂風肆起的時候,非常凜冽、難以阻擋,可是到了春天,雖然也吹著風,但風力溫暖柔和,不像寒冬臘月的狂風。
我們依靠聞思修行,可以逐漸減少我執,若真正通達無我之理,則稱為名副其實的菩薩。《金剛經》云:“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所謂的菩薩,又名勇識者,意即心特別堅強的人。在什麼面前堅強呢?並不是遇到怨敵時非常勇敢,拿著寶劍刺入他的心臟,而是執著實有法產生煩惱時,能用無我的境界來消除實執,摧毀自相續中的我見。看一個人是不是菩薩,關鍵要看他的我執是否比較少?是否經常不起煩惱?如果他天天愁眉苦臉,跟這個發脾氣、跟那個吵架,不一定是真正的菩薩。儘管菩薩也可以顯現忿怒相,但他內心是寂靜調柔的,悲心、菩提心如如不動,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無我教言是佛教中最殊勝、最深奧的,福報不夠的人遇到這樣的法門很容易退失。包括學習《入行論.智慧品》的有些居士,由於沒有積累資糧,聽聞空性法門時往往半途而廢,怎麼聽也聽不懂,最後充滿失落感而退出。所以,能不能接受般若法門,與自己的根基和福報有密切關係,假如你前世沒有承事諸如來、供養十方善逝和上師、積累殊勝資糧,今生遇到空性法門,恐怕會生起邪見或者退失信心,出現各種各樣的違緣,最終修行不能善始善終。
所以,我們現在遇到般若法門,要經常觀察自己的相續,自相續稍微與正道脫離,就要祈禱上師三寶,懺悔無始以來的罪障,一定不能離開無我空性。有相、有執著的任何法門,你求得再多也比不上空性法門,這方面的教言以後會給大家傳講。
壬二、觀察我之所依蘊:
眾生執著的是什麼呢?就是自己的五蘊,由於把五蘊執著為“我”,從而漂泊在六道中無有出期。所以,我們要觀察一下:五蘊的本體存不存在?如果本體不存在,那有什麼必要去執著它呢?
當知蘊非隨意生,非時節及自性生,
非體自在非無因,乃由無明業愛生。
大家一定要觀察五蘊,因為它與我執的關係特別密切,我們每個人都執著五蘊,只不過有些人不知道而已。那麼,五蘊的來源是什麼呢?
內外道的說法各不相同:有些外道認為,五蘊是隨意而生,偶爾從“我”中產生,偶爾從自性中產生,偶爾從地水火風空中產生,或者像有些教派聲稱,由上帝或其他萬物所生。這些說法都不合理,蘊並非從這些事物中產生,否則,柱子或石頭隨隨便便就可以產生五蘊了。五蘊不是隨心所欲就能產生的,必須要借助眾生相續中的特定因緣,因此,隨意而生的說法不成立。
還有外道認為,猶如春天可產生萬物一樣,五蘊從常有的時節中產生。這種說法也不對,正如《四百論》中所觀察的,時節的實體根本不成立,除了萬物的相續改變以外,並不存在一個獨立的時間。退一步說,即使時節是常有,常有的法中怎麼會產生無常的五蘊呢?因此,這種觀點站不住腳。
數論外道認為,神我和自性是實有的,喜憂暗三德平衡時是神我,不平衡時自性產生其他二十三諦法,五蘊就包括在二十三諦法中。這也不合理,如果說自性的本體實有不變,那怎麼會出生形形色色、能變動的萬法?常法中現前無常的各種變化,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有外道認為,五蘊從自之本體“我”中產生。破斥方法也跟前面的推理完全一樣:如果說它的本體是常有,常法中不可能產生無常法;如果說本體是無常,這又不符合他們自宗的觀點。
大自在天派、梵天派、遍入天派等認為,一切萬物由天神來製造。這種說法也無法成立,如果五蘊是天神所生,那是他們有意而造,還是無意而造?若是有意而造,天神就不自在了,因為被欲望所牽引;若是無意而造,那他就不是萬物的主宰了,因為他無法控制萬物的產生。
順世外道(現世美)認為,一切都是無因生。這更不符合道理,無因生是所有外道中最低劣的見解,假如無因可以產生萬法,就會有萬法隨時隨地都應該出現,或者隨時隨地都不應該出現等諸多過失。
通過以上各種觀察,可知五蘊的產生沒有一個主宰者,也不是無緣無故而生的,那麼它是如何產生的呢?按照佛教觀點,萬法在勝義中不生不滅、遠離一切戲論,而在世俗中,蘊是由無明、業、愛等相互聯合產生的。(前段時間有些道友在講考時,把這方面的因緣分析得比較清楚。)這種蘊聚假合不是自性實有的“我”,月稱論師也說:“經說依止諸蘊立,故唯蘊聚非是我。”因緣聚合的時候,“我”和五蘊可以現前,而一旦因緣不具足,由於勝義中一切皆空,世俗中無因也就不能起現,《入行論》亦云:“緣合見諸物,無因則不見。”
因此,大家要清楚,五蘊並不是像外道承認的由常法所造,而是以十二緣起所產生的。就像沒有損害的種子埋在土中,經過灌溉、施肥,苗芽可以萌發。同樣,被無明覆蓋的業,通過愛的滋潤之後,眾生的五蘊也可以現前,這就是十二緣起。無垢光尊者在《大圓滿心性休息》中細緻闡述了十二緣起,它是佛教中最重要的一環,《中論》也有這方面的教言,如頌云:“眾生癡所覆,為後起三行,以起是行故,隨行入六趣。”意思是說,眾生因無明愚癡所覆,為後世造下善業、不善業、不動業,以此緣故,隨業入於六趣,像水車一樣在輪迴中不停流轉。
一切萬法均依因緣而生,這種因緣可分為外因緣和內因緣,外因緣就如同種子可以產生苗芽,內因緣則是十二緣起,依靠因緣聚合,器世界和有情世界方得以形成。這個道理非常甚深,沒有智慧的人根本無法了知。有些人認為色法是無因生,有些人認為是常因生,這些說法都不合理,除了因緣聚合的假像以外,根本沒有實有的本體。因此,龍猛菩薩說:“無因而有色,是事終不然,是故有智者,不應分別色。”認為無因而產生色法,這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立,只要是具有智慧的人,就不應該耽著這些本體無實的色法。
大城市裡忙忙碌碌的人,對色法從來沒有剖析過,每天被各種色法所左右,非常可憐。佛說萬法遠離一切戲論、皆是空性,可很多人對這個道理無法了解,因此,大家有機會的話,應該多看一些般若空性的教言。《維摩詰經》云:“法無形相,如虛空故;法無戲論,畢竟空故。”法王如意寶也經常引用第一世頓珠法王的教言說:“眼前的虛空,就是一切萬法的本性。如果我們有一定的境界,不管眼前出現什麼顯現,人也好、器世界也好,應始終處於虛空般的境界中,這樣一來,別人對你百般挖苦或者不悅意的對境現前,你的心也不會隨之動搖。”
當然,這也不是特別容易的。但如果經常這樣串習,跟沒學過這種甚深法的人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別。聽過般若法門的人面對事情時,對自己的耽著、對事物的耽著,跟沒有聽過般若法門的人完全不同。如果對一切萬法沒有貪執,就像在夢中做事一樣,只是在眾生面前隨緣行事,那麼,你就是安住於般若波羅蜜多的菩薩。
辛二(真實之道)分三:一、宣說道之違品──三結;二、道之順緣──精進;三、修學道之本體──三學。
壬一、宣說道之違品──三結:
通達無我有三大違緣,我們就是因為有這三個障礙,以至於無法如理如實通達無我境界。這三個障礙是什麼呢?
理應了知戒禁取,薩迦耶見及懷疑,
結縛有中此三者,阻塞解脫城市門。
我們不能通達虛空般遠離戲論的無我空性,天天執著一個“我”,不能享受無我的快樂,講課時好像處於無我的狀態中,大家都很開心,似乎回去也不用吃飯了,可過一會兒遇到不悅意的對境,強大的“我”又冒出來了,這是為什麼呢?因為我們的“病根”沒有斷。每個凡夫人都有三大煩惱,又叫三種“結”,很多論典說,“結”就是煩惱、束縛之意。這三種結若沒有斷除,我們不可能照見無我實相。
那麼,這三種結是哪三種呢?
一、戒禁取見:是指見解受外道的影響,把不符合佛法、沒有功德的非戒,執取為正確而受持。比如外道認為自己生生世世與動物有關,今生中就把動物當作母親,或者學狗吃不淨糞,或者依止火瑜伽或風瑜伽,或者通過沐浴來清淨業障……以顛倒邪執妄受無義痛苦,無法獲得解脫正道。
當今社會,邪說邪見層出不窮,無不遍及,各種氣功、功法也相當多。作為一個修行人,除了秉持佛陀言教以外,其他奇奇怪怪的見解和行為,最好不要去行持。現在很多邪行此起彼伏,今天出現一個、明天出現一個,有些人覺得很新鮮,就忙不迭地趨之若鶩。很多佛教徒頭腦比較簡單,今天信這個、明天信那個,實際上這些不可能讓你得到解脫,對今生來世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是證悟無我的一大違緣。
二、薩迦耶見:是將自身五蘊顛倒視為“我”,本來“我”不存在,卻認為“我”真實存在。《中阿含經》、《大毗婆沙論》等中,薩迦耶見又名為身見。除了聖者以外,凡夫人都有這種邪執:“這是我的身體,這是我的感受,這是我的執著……”
三、懷疑:對道果之法疑團重重,不相信依靠修行之道能得聖者之果,經常尋思:“我修持佛法、學習中觀,到底能不能獲得佛果啊?”“佛陀究竟存不存在?三寶的加持會不會無欺現前?”……這樣產生各種懷疑,也是證悟無我的一種違緣。
以上三者叫做三種結。《入中論》云:“生於如來家族中 ,斷除一切三種結。”獲得一地菩薩果位以後,就完全斷除了戒禁取見、薩迦耶見、懷疑這三種結。一地菩薩不可能生邪見,也不可能行持外道的無義行為,《涅槃經》等大小乘經典都講過了,獲得須陀洹果位(小乘初果)時,已經斷除了三種結,一地菩薩就更不用說了。當然,我們凡夫人沒有摧毀身見、懷疑、戒禁取見的種子,有時產生這些煩惱也情有可原。你生起一點懷疑時,沒有必要特別傷心:“哎喲,我今天對三寶起懷疑了,我沒有希望了!”凡夫人的根基跟聖者相差懸殊,有懷疑、有身見也是正常的,但大的身見和大的疑惑,對解脫還是很有障礙。
《俱舍論》講過,這三種結可比喻為不願意前往目的地、迷路、對路途有疑慮。比如一個人前往拉薩,如果根本不想去,就不可能到達拉薩;如果去的途中迷路了,本該去拉薩,結果到了成都,那也到不了目的地;如果你對路途產生懷疑,認為這條路可能到不了拉薩,也無法抵達終點。同樣,我們證悟人無我也有三種障礙,如果身見很重,根本不願證悟空性,連《智慧品》都不聽,肯定跟空性沒有緣分;如果你雖然聽了空性,卻誤入歧途,趨入外道的斷空邪空中,也不能獲得解脫;如果你對空性能得解脫心存懷疑,那絕不可能證悟空性。
這三種結是修行的大障礙,我們要想斷除,離不開世間和出世間正見。如果對佛道生起無比正信,知道外道見解對自己沒有用,以這種心態修無我見,那肯定有希望。有些道友的修行很正,對無我法門極有信心,幾乎沒有邪知邪見,旁邊人說一些正法以外的話題,他根本沒有興趣聽,這確實與自己的福分有關係,也與證悟無我的緣分有關係。
經常聽有居士抱怨:“這些特別深的法語,什麼三種結啊,四種障礙啊,我根本搞不懂!”其實你應該搞得懂,樂行國王畢竟也是在家人,一個國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處理,他應該比你更繁忙,但龍猛菩薩仍要他斷除三種結,因為這三種結若沒斷除,在家人也不能得到解脫。如同一個人被三道繩子捆起來,不解開這些繩子就不能獲得自由,我們凡夫人也被三道“繩子”──對善法常起懷疑、我執特別重、邪見特別厲害──捆得緊緊的,所以應想盡辦法解開束縛。這一點,大家雖然沒得到聖者果位,但在平時的修行中,應該也能感覺到佛法的殊勝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