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生日礼物

欧洲新报

奇特的生日礼物
" S& T7 o5 ^' {8 X2 U/ Y, g$ M$ J李　丽(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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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位十分漂亮的德国小伙子，他请我为他画一幅彩色的漫画，而且是有故事情节的漫画：画中的他扛着一大包要洗的衣服正在按响他母亲家的门铃，门开了一道缝，刚好能露出母亲在门内瞪大的双眼。小伙子看到我疑问的神情，就耐心地对我解释说，这幅画是他准备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因为他每周末都把脏衣服送到母亲家去洗，很不好意思，就想以送生日礼物的方式向母亲表达感谢之情。我很惊讶，难道儿子用母亲的洗衣机还要如此郑重地表达谢意吗？再细看小伙子，穿着举止都不象是出身贫寒人家，可为什么连洗衣机都没有？而且想出这么浪漫的主意，送这么件不当吃不当用价格又不菲的生日礼物呢？同时我又有些愤慨：德国人的亲情就是淡薄，若放在中国人家，别说孩子大了，出去自己过买不起洗衣机，就是彩电冰箱甚至车子房子父母也会义不容辞地全套买了送给孩子。若家境不好，一时买不起，也是巴不得孩子因洗衣服每周都能回家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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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家里我想起这事，就对女儿没头没脑地说：“娜娜，你将来大了出去自己过，别买洗衣机，每周回家来洗。”女儿奇怪：“妈，你以为我将来买不起洗衣机？”我说不是不是，你每周回来用家里的洗衣机我决不会烦，这样我们还可以每周见一面。女儿说，我就是有了洗衣机也会常回家看你的。我的鼻子突然酸得透不过气，憋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晃六年过去了，那位漂亮的小伙子居然又找到了我。我已忘了他曾是我的顾客，直到他给我看了张照片。照片中正是六年前我画的那幅漫画，镶在金色的镜框里挂在墙上，我立刻想起了那关于洗衣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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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f, @) w/ O2 S小伙子告诉我，那张漫画他的母亲喜欢极了，直至今日一直挂在家里。我有些感动了：一幅称不上艺术品的漫画居然被一位母亲如此珍爱，只因它是来自儿子的生日礼物。这里面满含着儿子对母亲的爱和感恩之情。

. u! g( Q0 P5 ~( Y1 a7 V我正胡思乱想着走了神，小伙子开口了，他说他还要画一帐更大的漫画送给母亲作为生日礼物，还是要彩色的。画中的情节是：母亲抽着烟，脚旁是一大堆抽完的烟蒂烟灰，旁边跪着小伙子和他的父亲还有一只黑猫，大家都流着泪，双手作揖，在向母亲做乞求状。背景是一扇半开的门，门上醒目地写着xx医生和透视科的字样，门里站着一位医生，嬉皮笑脸的看着这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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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告诉我，他的母亲烟抽得很凶，父子二人担心她的肺已出了毛病，劝她去医生那里检查，她就是不肯。于是小伙子就想借庆祝生日之机，以礼物的形式再次乞求母亲去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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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我不禁脱口而出。可随即又想：儿子给母亲下跪，ok! 可丈夫给妻子下跪，可是乱了辈份了。按中国的文化，是要论长幼尊卑的，不能随便下跪磕头。鬼才知道德国人的幽默是否有个底线或规范。自以为在德国生活了十多年很了解德国人了，可一碰到具体事，还总是拗不过劲来。真正吃透一个民族的文化真是谈何容易呀！

为第二副漫画，小伙子是经过深思熟虑有备而来的。这次他带来了提供我做画的资料：父母和他、还有猫的照片，不象上次没有任何照片，是面对着他本人画，再依着他的描述画了他的母亲，当时就十万火急地拿着画走了。这次我们约好一周后他来家里取画。
8 A. ]6 `  @! p7 r! N7 ^+ g  v$ B大约第二副漫画取走后两个月，小伙子突然给我来了电话，说是还要再画一幅漫画。我们在电话里约定了时间，一天后他准时按响了我的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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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小伙子很兴奋。他先告诉我，第二张画他的母亲喜欢极了，也感动极了，马上就挂到了墙上，是与六年前那幅画挨着挂的。母亲还去看了医生，也开始戒烟了。然后交谈转入主题：下周是父亲的生日，小伙子决定再送一幅漫画给父亲做生日礼物。这次要象第二副一样大，还是彩色的。画中的情节是：父亲着便装穿拖鞋坐在一个豪华的躺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极得意极悠闲的架式。躺椅摆在堆积如小山般的门窗上，母亲跪在父亲身前，正在用修甲锉给他修脚趾甲，眼睛很讨好地偷看着父亲。而小伙子本人则在母亲身后大汗淋漓地擦洗着他父亲的车，那是一辆金色的奔驰。小伙子告诉我，父亲把工厂卖了，是生产门窗的厂，父亲准备一心享受生活安度晚年了。天啊！这小伙子的父亲拥有一个工厂，这家人并不穷，也许还很富有，可当初小伙子连洗衣机都没有（现在有没有我没问）。这要是搁在中国家庭可能别墅也都由父母给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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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小伙子如约取走了第三幅漫画。我想，挂这么多漫画在家里可真是罕见，也不知是否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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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没见到小伙子，可这三幅漫画我却忘不掉了，不仅仅因为用原创漫画作为生日礼物实在是很奇特的创意，还因为它们让我知道了关于一个德国家庭的故事，更因为，无意中它们使我从一个独特的窗口去洞察和体会了德国人的文化和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