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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有惊人的记忆力,能记住每一条走过的路。秀有超群的方向感,能指引每一个目标的所在。于是,树和秀在一起的时候一起迷路,理所当然的。<br>很久以后,树和秀偶尔会像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驻足转身,树或秀总是就如一直在梦里迷失一般自言自语: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呢?然后,树和秀开始很认真的回想,直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树和秀从不同的地方来,要去属于自己的地方。路上有很多人,来的来、往的往。最后,是树和秀。于是,树和秀成了伙伴,理所当然的。<br>树和秀不是疾走的罗拉。树会在偏僻的小路上吃惊:“这里有‘可的’哎!哇噻!好神气噢!”秀会在荒凉的大街上奇异:“为什么那棵梧桐树下会有一只绵羊在吃草?”然后,那只被唤作“绵羊”的白色卷毛生物认真的看着树和秀,泪眼婆娑(树眼中)的且目露凶光(秀眼中)的无声诉说其甚为一只狗的事实。然后,树就用秀在便利店买的巧克力夹心甜趣喂这只以“绵羊”为名的杂种狗。于是,树和秀后面有了“绵羊”,理所当然的。<br>树有一个蓝色的单肩背包,在修还喜欢一无所有的感觉的时候。秀总是纳闷为什么树可以在那个容积看上去比它的颜色还浅的蓝色单肩背包里拿出那么多需要的东西:下雨的时候有伞,口渴的事时候有水,天热的时候有扇……然后,秀爱上了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喜欢它空的时候那种怎么塞也不会满的感觉。树只是觉得秀那个容积看上去比它的颜色还深的黑色双肩背包好大好大,真的好大,可以装下一整只“绵羊”。秀不肯用背包装“绵羊”,秀要用背包装秀的乌龟。一只叫树,一只叫秀,一共两只。于是,树和秀背着背包,想着树和秀会不会缺氧而死,后面跟着“绵羊”,理所当然的。<br>树有很多CD,正版的盗版的原版的刻录的打口的简装的。可是,树从来也没有找到过CD机。树想,很久以前树还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大概是只要触摸光碟就可以听到音乐的。秀没有磁带,可是秀有一个没了电的随身听,Sony的,自动翻面的那种。秀想,很久以前秀还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大概是只要聆听机械运作的声音就可以感受到旋律的。树和秀在一起的时候会一起背大段大段的歌词,中文的英文的日文的……偶尔翻译成上海话弘扬本邦文化。因为树觉得树的喉咙不适合唱歌,因为秀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了高低会让“绵羊”误认为是挑衅。于是,树和秀热爱着歌词,想着CD机,教育“绵羊”念“我们”是“阿拉”,理所当然的。<br>树在树和秀迎着强风张臂的时候问秀,这样像不像在拥抱风在拥抱我们。秀在树和秀沿着铁轨游荡的时候问树,这样像不像我们在流浪。“绵羊”一直一直跟着树和秀,除了偶尔偷吃点野草什么的。然后,树和秀觉得树和秀会这么一直一直走下去。然后,树和秀看见了前面鲜红鲜红的夕阳。树和秀知道,一天又要完结了,今天的游戏也要到此为止了。关于树和秀的,关于“绵羊”的,关于旅途的游戏。然后,树和秀一起转身对树和秀的“绵羊”说,再见了,绵羊,我们要回家了。于是,“绵羊”看了看两个往不同方向飞奔的背影,听背包甩的唏哩哗啦形成立体声,继续低头吃它的野草,理所当然的。<br>再见了,绵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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