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周游
德国频道
查看: 1081|回复: 8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成都,我不做你的情人(连载)

[复制链接]
1#
发表于 5.1.2005 05:38:31 | 只看该作者
即时机票
写在前面的话 <br><br>对于自己的行踪,我总是无法捉摸。别人也是,很久不见的朋友,问候起我,第一句话总是这样说,虫子,你还好吗?现在在哪里?我说还好,我在成都。朋友又问,你还在成都?我说是。 <br><br>太多人的眼中,我是一个停不下来的人,一直在漂泊。像一颗没有根的植物,那一个个过往的城市,也许只是我栖息的短暂的驿站。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停在哪里,落叶归根的说法也许并不适合我。那个海水湛蓝气候宜人的城市,已经被我丢在风中,连同记忆。我很庆幸自己有着非常差的记性。当一个人容易忘记很多事情的时候,他就会过的糊涂一些。何必让每件事情都那么清晰,清晰又何妨,无非是一些事实罢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br><br>如果说青岛是一个让我离开的城市,那么成都便是一个让我放弃停留的城市。无数个人问我为什么来到成都,我没法对他们说,我只能这样告诉他们,我喜欢成都,不喜欢青岛。然后我笑,我发现自己也有非常虚伪的一面。而且撒谎的时候心里并不慌张。 <br><br>在成都的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快。工作前,工作后,都是如此。我有新工作了,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以及文案。每次有新工作的时候我总是会迫不及待的告诉每个朋友。他们有的吃惊,认为我工作好像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有的祝福,他们说工作以后会让一个人变得积极健康。也许我真的应该过一阵规律的生活,需要呼吸早上的空气。 <br><br>来到成都已经将近八个月的时间。有本书上说,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剩下的只是生活。于是,我选择这样一个时间开始写成都,以及成都的人,还有生活。每每都会有人问我,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无言以对,也懒于频繁的回答。可是这次我要提前说,即将要写的故事是假的,完全虚构的。请不要拿我对号入座。 <br><br>写成都对我来说,是新的挑战,就像这份新的工作一样。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竞争、压力以及挑战的人。我喜欢过悠闲自在的生活。之所以选择成都这个城市来写,也是想给自己一个纪念,也许很多年之后我会忘记自己曾在这样一个休闲之都生活过,惟有文字,可以留给我完整的记忆。虽然我要写的故事是虚构的,但是依旧可以让我心疼,也许还会让很多人跟着我一起心疼。生活就是这样,它永远会给你一些让你想象不到的意外。这些不是偶然,也不是必然。而是老天爷童心未泯,总是会不定时的和你开玩笑。 <br><br>你哭了,他就开心了。 <br><br>不止一次的说过,成都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城市,是一个永远孕育着爱情的温床。我在成都的生活,不是爱情的凝聚,也不是漂泊的艰辛。而是上帝给我的一个大大的玩笑。我相信玩笑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当玩笑结束的时候,我和成都,也就结束了。 <br><br>情人是什么?情人不是爱人,不是丈夫,也不是妻子。情人是一个很可怜的角色。可怜到无法和心爱的人一起牵着手站在阳光下。知道咫尺天涯吗?知道当他或者她就站在你的面前时,你却无法理直气壮的说“跟我走,我爱你”的滋味吗?体验过自己心爱的人每晚却睡在另外一个人的身边的那种感觉吗?清楚情人的最后结局吗?最好的青春和年龄全部挥洒完的时候,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吧。没有资本挥霍就不要去做情人。情人是属于那些勇敢可怜的人的角色。其实勇敢的另一个代名词就是,愚蠢。 <br><br>情人都是愚蠢的。当他们开始变得聪明的时候,已经不是情人了。 <br><br>我在写一个很俗气的故事。大部分人都是俗气的,都在过着一种俗气的生活。包括我在内。不过再怎么样,我还没有觉得无聊。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还要去追求很多东西。最可悲的就是那些什么都有的人,有时候会无聊的想死。 <br><br>我选择写发生在成都的故事,是因为我不喜欢写最熟悉的家乡,而我去过的地方又不多,所以只能选择成都。而且在这个城市的一角偷窥整个城市,写着整个城市的感觉很好。好像一个神偷,在不知不觉间便偷走了城市里的一切。 <br><br>我喜欢偷,不喜欢抢。我喜欢看被偷的那些人无措的表情,因为我也经常感到无措,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只能躺在床上眼瞪着天花板。也许我该计划一下自己的生活了,可是我根本计划不了,大部分情况下是生活在计划我。或者说是成都在计划我。我知道我在成都永远无法按照自己的计划去生活。因为我在成都根本就是一个玩笑,而生活却永远不是玩笑。它现实的让你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开玩笑。 <br><br>喜欢开玩笑的是那些腰缠万贯的富人。我还在温饱线上,所以我从来不对生活开玩笑。先温饱后淫欲,淫欲完了再开个玩笑,这是上等人的生活。陌生的城市里,我在生活的底层,还好没有挣扎,只是徘徊而已。不停的转圈子,很累,觉得走了很多路,到头来还是站在起点。我永远也走不出生活的桎梏,除非不去生活。 <br><br>在成都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也不属于我。成都赋予我的那些快乐、伤痛,以及无奈。最终都会全部收回去。留下的,只是文字。且不是写我的文字。 <br><br>我想家乡。想老妹。想蓝天。想白云。想大海。可我依旧留在成都。 <br><br>即使生活结束了,玩笑也还在继续。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 <br><br>2004年11月6日23:33 <br>
2#
 楼主| 发表于 5.1.2005 05:41:00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楔子 <br>情人害怕生病 <br>生病了,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 <br>二十岁的男孩,四十岁的女人 <br>这不是错误,而是玩笑 <br>有时候玩笑比错误更可怕 <br>错误可以改正,而玩笑,只能等到它结束的那一天 <br><br>电话响的时候晓彬还没有睡醒,确切的说,他根本就没醒,或者说是醒不来。连续高烧不退已经把一个英俊少年折腾的不成人样,医院走几步就到了,可是他却去不了。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怜,连病都生不起。 <br><br>电话一直在响,他知道电话是谁的。在成都屈指可数的也就那么几个朋友,而且不经常联系,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小灵通,不是没钱买,而是买了也用不到。那个放在床头的电话机永远都是一个人的专线。每次电话响的时候,他都迫不及待的接起来,可是这次却不同,电话任性的响着,他任性的躺着。最后索性把脑袋蒙进被里。 <br><br>三天了,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只喝一点水,不吃药,饭也吃的很少。唯一支撑他的也许就是每天固定时间里的电话,电话里的内容永远都是相同的。晓彬,病好了没有?没有。你要吃药,要么就去医院输液。哦,知道了。挂了电话后,他没有吃药,也没有去医院,还是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他明白自己最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br><br>女人叫文琴。晓彬喊她琴姐。晓彬二十岁,琴姐四十岁。搞不清楚一个二十岁的男孩能和一个四十岁的女人之间摩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晓彬很多时候也在想,到底爱上了琴姐什么?身体?成都的年轻漂亮女孩有的是,哪一个的模样体型都比琴姐好。那就是人?也许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身上的确有一种魅力,但是这种魅力似乎还构不成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孩追求的地步。那就是,钱?想到钱的时候连晓彬自己都笑了。提起钱就让人想到交易,一想到交易晓彬就觉得恶心。凭他的条件也不至于卖这么点钱。最后索性不想了,爱就爱了,也许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任何理由。 <br><br>十分钟以后,电话又响。晓彬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还在发烧”。 <br>“乖乖,我过不来,他在家里。”电话里琴姐的声音温柔依旧,可是这种温柔此时此刻却温暖不了晓彬的心。 <br>“是不是我死在屋里你也不来!” <br>“乖乖……” <br>“别叫我。” <br><br>晓彬冷冷的扔下电话。女人愣了一下,听到话筒里传出嘟嘟的盲音,按重拨,没人接。再按,就是占线的声音。今天是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她显然有些等的迫不及待,不仅是因为晓彬生病,更重要的是她想他了。七天的时间,她都待在家里,陪着丈夫和女儿。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了内心的焦虑。晓彬离她的家很近,可是她却不能出来。事情曝光以后丈夫就开始闹离婚,并且坚决要孩子。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到晓彬那里,即使晓彬病的厉害,她也只能干巴巴的心疼。 <br><br>她知道她不能离婚,她想要这个家庭,想要女儿,想要她在成都的一切。认识晓彬之前的生活里拥有什么,在认识晓彬后这些一样都不能少。她知道自己爱不起,但是却在爱着,她放不下家庭和事业,也放不下晓彬。她知道他们的爱情没有结果,却一直在等待着奇迹。她知道什么都想要,最终什么都要不到,可她还是不会轻易放弃。她知道这样对晓彬不公平,可是她依然这样,因为在她第一次触摸到晓彬年轻结实的身体的时候,她就明白,自己离不开这个可以做她儿子的男孩了。 <br><br>放下电话后文琴点了一支烟,魂不守舍的坐在沙发上,香烟燃了一截,她却浑然不知。烟灰落到衣服上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看看表已经晚上9点了,她起身到洗手间洗了个热水澡,决定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看晓彬。 <br><br>洗手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淋浴打在她有些松弛不再年轻的肌肤上。她无法遏制的想起晓彬和她共浴的情景,身体里似乎有一种无名的火焰在燃烧,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上蔓延着。越烧越热。她好想马上就可以抱到晓彬,抚摸他身上精瘦结实的肌肉,她渴望晓彬火辣辣的唇吻遍她的全身,渴望火热的欲望找到宣泄的出口。 <br><br>水柱从热到冷。文琴的脸上弥漫着一层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忽然哭了,心力交瘁的感觉不止一次让这个坚强的女人默默流泪。即使这样,在擦干身体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她让丈夫看到的,依然是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也只有她知道,这种笑容是多么的痛苦。 <br><br>也许是累了,文琴很快便睡着。朦胧中她感觉到晓彬在吻她,在抚摸她,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在喃喃的对她说,琴姐,我爱你,我要你。 <br><br>她热烈的回应着,呼吸变得急促,浑身燥热。她闭着眼睛亲吻晓彬棱角分明的脸庞,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丈夫。 <br><br>“我累了。”文琴低声说。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 <br><br>男人从背后抱住她,文琴下意识的抗拒了一下,最终任凭他抱着。她始终没有力气推开自己的丈夫。她想象着身边的男人就是晓彬,在这种自欺欺人的想象里,她睡着了。 <br><br>
3#
 楼主| 发表于 5.1.2005 05:41:4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一篇日记 <br><br>当我们忘记了所有,唯一的鉴证 <br>便是文字 <br>印在白纸上的淡淡的字迹 <br>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记忆 <br><br><br><br>今年冬天很冷很干燥,雪也很大。整条长安街都被大雪覆盖。我忽然觉得忧伤和悲哀,在这漆黑冰冷的雪夜里。我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翻出来盖在身上,可我依旧觉得冷。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儿温度,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我始终处于恍惚当中,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br><br>今天是我的十九岁生日,同时也是母亲的忌日,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是母亲的忌日。十九年之前的今天,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母亲经历了一场生死的轮回。十九年后,她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了我,永远的走了。我哭不出来,站在长安街的风中,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噬从夜空里飘落下来的雪花。当一个人冷到极点的时候,身上便失去的温度。连冷的感觉都没有了。当恢复体温的时候,我终于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 <br><br>我痛恨自己的十九岁,痛恨北京的冬天。它几乎夺取了我的全部生命,以及生活。我完全成了一具活着的尸体,我不知道这样一个空空的躯壳还能支撑多久。我已经成年了,已经成为一个男子汉,我应该坚强起来,勇敢的去面对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我这样要求自己,这样激励自己,就是不能把这些付诸于行动。我不是一个懦夫,我只是还不相信母亲就这样死了。真的不相信。所有的一切,感觉就是一场梦。梦总有醒的时候,我想在梦醒之后,失去全部的记忆。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br><br>冰冷的泪水终于顺着脸庞滑落,在我十九岁生日即将结束的凌晨。我看着窗户上厚厚的冰棱,忽然间觉得自己长大了,也许母亲的死对她对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病痛的折磨让她生不如死,每每看着母亲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我的心就疼得像被刀绞一样。母亲终于不会疼了,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叫天国,天国与世隔绝,妈妈在天国里能看清楚世间的一切,能看到她的儿子在一夜之间成熟,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妈妈,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每年的今天,我会在你的坟前度过自己的生日。给你送一束清新的百合花,一杯红酒,还有一块插着蜡烛的蛋糕。我不再惹你生气,不再让你担心。 <br><br>其实当我意识到自己成为一个孤儿的时候,生活已经在我面前划了一个句号。我知道自己要重新谱写新的篇章,翻开新的一页。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很想去找寻自己的父亲,他也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死去,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他离开母亲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只记得他把铁门狠狠的摔死,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再看妈妈一眼,再看这个家一眼。很久以后,我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妈妈总是摇头,她说,晓彬,你以后就要和妈妈相依为命了,你是一个男孩子,你不能哭,也不能闹。你要和妈妈一起吃苦,懂吗? <br><br>那年我六岁,懵懂的点着头。妈妈没有再嫁,这个坚强的女人让我长大成人,完成了她的使命,然后她走了,没有给我报答的机会。我也永远不会有报答母亲的机会,这是我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是我内心里永远的一个痛。妈妈,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儿子,用我的全部生命,去报答您。 <br><br>雪依旧在下,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明天我就要走了,离开了母亲,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北京?今天晚上我给琴姐打电话,跟她说我和你一起去成都。琴姐很爽快的答应,并且找人给我订了机票。她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去成都,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因,我只是想尽快的离开北京。妈妈,你不会怪我对吗?在您尸骨未寒的时候,儿子就要走。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推进火葬场的场面,我是一个男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男人,我不能在您面前哭,我不能把自己的泪水留在北京,我要去遥远的天府之国,那里的冬天没有雪,那里的冬天温暖潮湿。我把自己抛弃在陌生的城市,请你不要担心,我会生活的很好,琴姐说,她会照顾我。她就像是一个长辈,一个母亲。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同样是那个年代的人,同样也是女人。为什么你们的命运却有天壤之别? <br><br>我和琴姐的相识,本来就是天意。上天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每个人都无力反抗。天意难违也许就是如此。琴姐最初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恩人,对母亲,对母子相依为命的这个家,也都是恩人。我在酒店做门童的时候认识了琴姐。那是在半年多以前,琴姐来北京出差,住在我工作的那个酒店里。北京的春天还很冷,我穿着厚厚的棉大衣站在门口,笑脸面对每一位来此光临的客人,我不喜欢这份工作,可是为了母亲,为了给母亲治病,我依然在努力,每当我做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对自己说,月底就会拿到工资,有了钱就可以救妈妈的命。这种简单的想法一直支撑着我工作下去,我还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成为一个画家,我从小喜欢画画,如果不是父亲的离开,加上母亲的疾病,现在的我,一定是坐在北京最好的美术学院里。 <br><br>琴姐来的时候,开的是一辆红色宝时捷,那种红非常引人注目,我给琴姐找了一个很好的车位让她停车。下车之后她朝我微笑着说谢谢。我的心里顿时一暖,每天都看客人的脸色,忽然有一个高雅漂亮的女人对自己笑,真得很舒服。 <br><br>那天我上夜班。凌晨,琴姐要开车出去的时候发现轮胎被扎了,问我看没看见有人动她的车,我说没有。之后她就向大堂经理反映这件事情,那个大堂经理本来就和我相处的不好,知道琴姐的事情之后,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除了扣除我当月工资之后还让我马上走人。我愤怒了,大声为自己申辩,可是那家伙根本就不听,我知道我完了,我不怕失业,不怕贫穷,我怕的就是母亲没有钱治病。最后我几乎都要跪在经理的面前,让他给我一次机会。社会就是这样,没有人会可怜一个弱者,我还是无法避免被开除的现实。 <br><br>最后还是琴姐向经理求情,她说算了吧,这是意外。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分量,经理的锐气顿时消了一半,当面承诺不开除我,但还是扣了我半个月的工资。经理走后我一个劲的感谢这个开红色宝时捷的女人。她依旧对我微笑,小伙子,出来打工不容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还是说谢谢,似乎当时除了谢谢我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琴姐说没什么,听你刚才说你母亲还有病,好好照顾她。说完以后琴姐转身要走,出门之前她递给我一张名片,小伙子,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在北京待一个礼拜。 <br><br>遇到客人给小费,给名片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些有钱人只要高兴了,什么都可以给你,不管你是总经理还是服务生,工作一年多,光客人给的名片就有一盒了,他们往往是觉得你服务周到,态度热情,心里觉得舒服,一高兴就往你手里塞小费,或者给一张名片说有什么事找我。话虽这样说,可我知道,也许他们出门之后再回来就会把我给忘了。他们发名片是一种习惯,我接名片是一种礼貌,我的生活不会因为一点小费一张名片而改变,我只能踏实的做好每一天的工作,才能给母亲治病。我不会指望任何人能够救我的母亲。 <br><br>但是琴姐不同,她很认真看着我,双手递给我名片,并且和我说她在北京待多长时间。琴姐平易近人的人格魅力深深的打动了我,让我第一次对有钱人产生了好感。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刚刚十八岁出头的小伙子,我过着和许多同龄人不一样的生活,经历着许多同龄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磨难,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财富,在许多年过去以后,再回想起来,我会为自己感到自豪。 <br><br>我把琴姐的名片小心的放进衬衣的口袋里,同时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br><br>两天以后,母亲的病情再次恶化,被送进医院,我清楚的记得那晚也很冷,甚至比今天还要冷。我抱着母亲,近乎疯狂,出租车奔跑在茫茫夜色中。母亲的双唇发紫双目紧闭,我害怕极了。一只手紧紧的抱住母亲,另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口袋里的五千块钱。这是给母亲救命的钱。到了医院我才知道,五千块钱是远远不够的,医生说母亲需要做化疗,需要住院。最少也要先交三万块。我一听顿时傻了,我拼命的求着医生,求他们救救母亲,求他们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以后我一定把医药费交上。可是没用,医生似乎比那个大堂经理更不近人情。紧急关头我终于想到了琴姐,她的名片我一直揣在身上没有拿出来。 <br><br>十分钟后,琴姐来了,还是开着那辆红色的宝时捷。她冷静的给母亲办好入院手续,直到母亲脱离危险期了她才离开。我把她送到门口,竟然连谢谢都说不出来,我只是在心里说,就算让我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她。 <br><br>琴姐离开北京那天,我到机场给她送行。进安检之前,她递给我一个信封,沉甸甸的,我知道里面装的是钱。她的目光容不得我拒绝,她说,这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母亲治病的。我从小也没有母亲,知道失去母爱的痛苦。晓彬,好好照顾妈妈,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br><br>回忆让我疲倦,也让我温暖。我和琴姐的交情,似乎从那辆宝时捷被扎了轮胎的时候就开始了。半年多以来,琴姐频繁的往返在北京和成都之间,我不知道她纯粹是为了公事,还是因为我,或者是因为我的现在和她的曾经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今天在医院里,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闭上眼睛,任凭我怎么摇,怎么喊,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睁开。我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歇斯底里的开始哭,哭的像个婴儿一样大声。琴姐也在,把我紧紧的按在她的胸口上,我的泪水浸湿了她的大片衣服。我不知道怎么会哭的这样毫无掩饰。母亲说我是男孩子,不可以哭的。我已经在母亲面前哭过一次,所以火葬那天,我一定不让她看到我的眼泪,所以,我一定要离开。 <br><br>妈妈,请你不要责怪我。不是儿子不孝顺,只是儿子太爱你。 <br><br>妈妈,今天是我的十九岁生日,我已经长成一个男子汉。明天我就要离开您,离开家,离开北京。我要到琴姐生活的那个城市,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但我清楚自己已经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了。 <br><br>妈妈,请相信您的儿子,几年之后,他会成为您永远的骄傲。 <br><br>晓彬甩甩写的有些酸痛的手臂,小心的把日记折叠起来,像当初珍藏琴姐的名片那样,把它放进自己的贴身口袋里。写完了,他才觉得温暖。写完了,他才发现有很多字是写琴姐的。十九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细致的去写日记,从来没有如此细致的去揣摩生活,审视自己,以及规划未来。也许正如他所写的那样,母亲的死,于他也是一种解脱。 <br><br>次日清早,他和琴姐一同飞往成都。这是晓彬十九年来第一次离开北京,第一次坐飞机。他把脑袋靠在玻璃上,随着飞机的起飞,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起飞了起来。 <br><br>
4#
 楼主| 发表于 5.1.2005 16:13:06 |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另一种生活 <br>一个人的死亡,也许是另一个人的重生 <br>一种生活的结束,也许是另一种生活的开始 <br>起点和终点,在很多情况下 <br>都是重合的 <br><br>母亲去世的第二天,晓彬跟随着琴姐一起离开了北京。他什么都没带,除了前天晚上写的那篇日记,还有琴姐的名片。虽然他早已把琴姐的手机号码烂熟于心,可那张名片却依旧被他揣在身上。如果没有这张名片,也许他和琴姐,也只会成为擦肩过客。也许没有这张名片,此刻的晓彬,依旧徘徊在北京这个大都市里,在茫茫大雪中毫无目的的游走。那张名片始终带着晓彬的体温,他觉得应该这样做,他暂时找不到好的方式来感谢琴姐,而琴姐似乎也不需要他的感谢。同样,他没有经济基础去还琴姐的钱,而琴姐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还钱。 <br><br>飞机上晓彬几乎没有说话,他把脑袋靠在玻璃上,看着窗外大朵大朵的白云,坐飞机对于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十九岁的少年来说,充满了新奇。只是母亲的去世让本来应该兴奋开心的晓彬变得沉默寡言。漂亮的空中小姐问他喝点什么,他也只是摇头。琴姐给他要了一杯橙汁,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把头转向窗户那边,似乎看着窗外的白云,就会觉得和母亲隔的近一些,他始终以为,天国是在天上。直到飞机降落,晓彬面前的那杯橙汁,也还是满的。 <br><br>飞机降落的时候晓彬并不觉得他已经到了成都,直到走出安检,站在灰蒙蒙的天空底下,呼吸着潮湿温暖的空气,他才知道自己真的离开了北京。晓彬接过琴姐的行李箱,小心的跟在琴姐身后,生怕走丢了。在这样一个举目无亲完全陌生的成都,他唯一的依靠,便只有琴姐。他甚至还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琴姐,他会不会离开北京。 <br><br>熙熙攘攘的人潮散开之后,晓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琴姐,我们去哪儿?” <br>“回家。”琴姐笑着说:“一会儿你叔叔来接我们。” <br>“叔叔?” <br>“呵!就是我丈夫。既然你叫我琴姐,那么就叫他张哥吧。” <br>“哦。”晓彬附和着。他挺直了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琴姐在一边抬头看了看他,这个十九岁的男孩,足足高出她一个多脑袋。 <br>“你先住我家,休息几天我再给你找房子。其实我家也够你住的,就是怕你不习惯。”琴姐想的很周到,晓彬来到成都,于她来说,也是一种责任,她有责任把晓彬照顾好,让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大男孩重新开始生活。 <br>“谢谢。”晓彬轻声答应着:“琴姐,不用这么麻烦,我很随意的。”他终于笑了,淡淡的笑容洋溢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有些忧伤。 <br>琴姐拍拍他的肩膀:“晓彬,一切都会过去,你会喜欢成都的。” <br><br>琴姐的丈夫很快便来了,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他看到晓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显然琴姐事先并没有告诉他有关晓彬的事情。 <br>“叔叔。”晓彬礼貌的叫着,他本来想叫张哥的,但是觉得别扭,因为琴姐的丈夫看起来有些老气,叫叔叔反而比叫张哥要合适一些。男人朝他点了点头,也没问什么。上车以后晓彬坐后排,琴姐坐前排。奥迪上了高速公路以后琴姐才开始说话。 <br><br>“这是晓彬。我远房亲戚的儿子,想来成都发展。” <br>“啥子远房亲戚?我咋个没听你说起过?” <br>“你那么多事情我还不是没听你说过?”琴姐反将丈夫一军。男人笑了笑,点上一支烟,没说话。 <br><br>晓彬虽然坐在后排,面朝着窗外,虽然张哥说的是成都话,可是他们的对话晓彬还是听懂了。他隐约觉得琴姐和丈夫之间的关系并不很好。至少,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和谐。张哥看起来还算帅气,只是中年发福的原因,让他显得有点老气横秋了。 <br><br>从小生活在北京,见惯了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对于成都这样一个休闲温暖的城市,让晓彬觉得温和,他的心不再冰冷如初,特别是当他看到琴姐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是背井离乡,潜意识里,他已经把琴姐当作自己的亲人,一个长辈。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的立下誓言,琴姐有任何危险,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挺身而出保护她。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大男孩最单纯的想法,最纯洁的感情,最真的内心世界。十九岁的晓彬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一个孩子,经历了母亲的去世和生活的磨难之后,他即将在成都这样一个温柔的城市成熟起来,变成真正的男人。 <br><br>一路无言。张哥开车,琴姐很累,闭着眼睛休息,想的最多的,就是晓彬。他除了想要如何生活之外,还在想怎么样去感谢和报答琴姐。母亲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琴姐对于他,远远不止是滴水之恩。这些对于琴姐来说也许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可在晓彬眼里,这种举手之劳的恩情,更加可贵和令人感动。因为太多的人,根本就不屑于去做举手之劳的事情。他遇到了一个好人,在晓彬的心里,很简单的就能把好和坏区分开来。好人就是帮助他,关心他,尽力挽救母亲生命的人。而坏人,就是像大堂经理,像见死不救的医生那样的人。 <br><br>回家以后,琴姐给晓彬放好了洗澡水,让晓彬洗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休息。然后又给他找出一套崭新的睡衣,很符合晓彬的身材,好像是为他特意去买的。睡衣上面有淡淡的清香,晓彬拿在手里的时候,连心都是暖的。甚至连内衣裤,琴姐都给他准备好了,从琴姐手里接过这些衣服的时候,他的脸有点发热。也是第一次没有看着琴姐的眼睛,说了声“谢谢”。琴姐无所谓的开玩笑:“晓彬还会害羞哦。” <br><br>躺在宽大的浴池里,被热水浸泡着,晓彬这才觉得有些累了。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洗完了澡,还在浴池里小睡了一阵。听到门外琴姐的叫声才穿好衣服。从里到外,所有的衣服都那么合体,都让晓彬怀疑是自己的女朋友给他买的。想到女朋友的时候晓彬笑了,他还没有初恋,这些年来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工作和母亲的病情上面,虽然追求他的女孩子很多,可是他都在刻意的和她们保持着距离。一个只能维持基本温饱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去谈恋爱呢? <br><br>晓彬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琴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哥不知道去哪儿了,家里好像只有琴姐和晓彬两个人。这也是他们相识之后,第一次有时间单独相处。晓彬忽然觉得局促,没有了母亲,他觉得和琴姐之间似乎陌生了许多,虽然他在心里还依旧把琴姐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以前和琴姐的话题,都是围绕母亲的病,母亲这么一走,他忽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浑身都不自在。那么大的房间,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这种局促让他感到不安,他很想把琴姐当成自己家的人,可真正到了现实当中,要把这种想法付诸实践,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至少,这需要时间。 <br><br>琴姐看到晓彬呆呆的站在一边,觉得好笑,便起身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随便坐,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晓彬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头发还没有擦干,水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琴姐拿了一条毛巾,刚要给他擦头发的时候晓彬接了过来,他说,我自己来。琴姐依了他,坐在一边看着晓彬擦头发,她嗅到从晓彬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沐浴液的味道,这种沐浴液她天天都用,丈夫也在用,可是她却从未从自己的丈夫身上闻到这样的清香。那一刻她的心里似乎猛的跳动了一下,这种心动的感觉很久没有出现,对文琴来说太过陌生,要追溯到20几年前,才能感受到心动的滋味。突然间的心动让文琴感到恐慌,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怔怔的看着晓彬,晓彬已经把头发擦好了,静静的坐着看电视。他好像没有察觉到琴姐的反常,他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正坐在他的身边,心跳的厉害。 <br><br>文琴愣愣的看了晓彬好一会儿,她以前从没有仔细端详过晓彬,匆忙的往返于成都和北京,短暂的看看晓彬和他的母亲,就是这样交往了半年多,每次见面差不多都是在夜晚,医院里,或者晓彬家里。她更多注意的不是晓彬,而是他的母亲。看着病榻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文琴的心里很难受,她甚至想到以后的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像晓彬的妈妈这样整天躺在床上,如果是这样,还会有人守候在她的身边吗? <br><br>当她静下心来自己的端详晓彬的时候,她发现这是一个很清秀很帅气的男孩子,洗掉了一路风尘,一身疲倦,沐浴后的晓彬更像是一株刚刚开始发芽的青草。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恰当,可文琴的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她在晓彬身上看到了一种好久不曾见到的新鲜。是一种不成熟让人心疼的新鲜。晓彬淡薄如同刀片一样的身体让文琴有一种揽过来要抱住他的冲动,她不知道这种冲动是源于女人本身的那种母性,还是别的。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并没有把晓彬当成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小辈。她也不希望晓彬把她当成母亲对待。 <br><br>文琴胡乱想了一阵,强迫自己不坐在沙发上,不坐在晓彬的身边,她怕自己失态,怕自己的失态会吓着晓彬。她起身要走进卧室的时候,晓彬叫住了她:“琴姐,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 <br>“哦,你看我这脑子,刚才还想着给你安排房间的。”她撒谎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也许这个时候,谎言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一下。说完后文琴转身进了另一间卧室,进去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已把这间屋子收拾好了,在晓彬还没告诉她要来成都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是凭一种感觉,她感觉晓彬有一天会来到成都,来到她的身边,进入她的生活。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很准的,正因为感觉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慌张。 <br><br>她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假装收拾屋子。之后才让晓彬进来,问他觉得房间怎么样,如果觉得不习惯,就告诉她。晓彬礼貌的道谢:“琴姐,您不用这么客气,真的,我来成都已经很麻烦您了。而且……我妈妈的事情,我还没感谢您。”提起母亲的时候,晓彬的心口一酸,眼圈红了一下,险些落下泪来。文琴知道,晓彬的强颜欢笑是为了不影响家里的气氛,不影响别人的心情。可越是这样,文琴就觉得心疼,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个男孩恢复十九岁的朝气,还有青春。晓彬身上那种忧郁的气质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缠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br><br>“晓彬,别和琴姐说客气话,我还真不习惯。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随时来都可以,你暂时先住着,过几天我再出去给你找房子。” <br>“琴姐,我……” <br>“怎么?” <br>晓彬感激的看着琴姐:“没什么,谢谢。” <br>“你再对我说谢谢我可要生气了。”文琴假装严肃的说:“你每次和我说谢谢,我就觉得我们像陌生人一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陌生?” <br>“不是不是。”晓彬连忙摆手加摇头。其实他说谢谢,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样去表达自己对琴姐的感激之情。琴姐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便说:“我知道你想感谢我,如果真的要谢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br>“什么事情?”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一百件,晓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br>文琴笑着:“答应我好好生活,行吗?” <br><br>晓彬用力的点点头,他完全把文琴的话当成一种使命。这是琴姐要求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在十九岁的晓彬心里,显得无比庄严和郑重其事。他只是在很单纯的想,一定要做到好好生活。可年轻的他,根本无法体会这四个字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意思。 <br><br>呵呵,好好生活。有多少人一辈子都在好好生活,最终生活却总是不好。因为人是不会满足的,所以生活永远也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br><br>晓彬的到来,对文琴来说,就好像是往平静的湖水里投入的一粒石子,掀不起惊涛骇浪,却能激起阵阵涟漪。柔能克刚,虽然涟漪不如巨浪汹涌,却比巨浪更能滋润枯黄的草坪。文琴以为她有足够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克制自己平静了十几年的心。但是她不知道,当内心的暗涌开始翻动起来,压制是没有用的,只能给暗涌找一个突破口,让它爆发,歇斯底里,无穷无尽的爆发。 <br><br>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情感的规律。人往往无法战胜自然,情感也往往无法战胜理智。那个夜里,文琴失眠了,她不止一次的起身来到晓彬的房间,站在一旁看着熟睡中的大男孩。这样来回好几次,最后把她丈夫给吵醒了。 <br><br>“不舒服唆?” <br>文琴摇了摇头,说没啥子。丈夫醒了之后也睡不着了,便又问他晓彬的事情。文琴有点不耐烦:“爬开。”男人笑笑没有说话,从背后抱住了她。 <br><br>这么多年来,文琴已经习惯了丈夫的拥抱。可是今天,她却并不觉得舒服。她的眼前始终晃动着晓彬的身影,清秀帅气的脸,挺拔瘦削的身体,沐浴后淡淡的清香,以及熟睡中均匀平和的呼吸。 <br>
5#
 楼主| 发表于 5.1.2005 22:25:04 | 只看该作者
第四章 种子 <br><br>春天的时候播下种子,到了秋季就会有收获 <br>冬季里的种子,永远不会复活 <br>埋在地底下的时间太久,便会腐烂 <br>因为它永远不会见到阳光 <br><br>一个礼拜以后,文琴给晓彬找好了房子,是一套一室一厅的高层电梯公寓,公寓在二十六楼。晓彬从阳台往下看的时候,感觉有点头晕。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高的楼房,房子虽然算不上豪华,但是却很明亮,所有的一切都是崭新的,雪白的墙壁似乎能映出人影来。晓彬问房租是不是很贵,文琴笑了笑说,只要你喜欢就好。其实房子不是晓彬选的,虽然他陪着文琴一起找房子,一起看房子。在这栋电梯公寓里看了好几套房子,文琴问晓彬意见的时候,晓彬没有任何表态,他只说一句话,你觉得好就行。看了一圈之后,最后选定了这一套,事后晓彬问文琴为什么选这一套的时候,文琴说,因为我看你在里面待的最久。 <br><br>“琴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晓彬说:“我来成都如果给您添麻烦的话,我还不如不来。” <br>“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和你……和你家里人也这么客气吗?”文琴本来想说“你和你妈妈也这么客气吗”,但忽然改口了,她不想让晓彬感觉她好象是他的妈妈,她愿意晓彬把她当同龄人去对待,可以和她说很多心里话,她更不想他们之间存在代沟。但是晓彬来到成都的这几天,都很沉默。文琴想也许是他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的原因。这几天里,文琴几乎用了她所有的时间来陪晓彬,给晓彬买衣服,买日用品,买新家需要用的一切东西。文琴的那辆红色宝时捷穿梭在偌大的城市中,穿梭在茫茫夜色里,穿梭在她自己的家和晓彬的家之间。有很长时间她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奔波操劳过,确切的说是没为一个男人这样奔波操劳。虽然晓彬只有十九岁,可是在文琴的眼中,他并不单单是个孩子。 <br><br>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的时候,女儿已经睡了,丈夫有时候等她,有时候等不及也睡了。文琴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平白无故为别人做事的人,而且这次是心甘情愿的。她隐隐觉得已经喜欢上单独和晓彬在一起的时候,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唯一不怎么让她舒服的就是,商店里的售货员总是把晓彬当成她的儿子。每次说你儿子怎么怎么样的时候,文琴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甚至还有点上火。这时候晓彬就在一旁笑,并不做解释。 <br><br>回来的路上,晓彬问:“琴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宝时捷,而且是红色的。在北京的时候我就看到你开了一辆。” <br>文琴没有回答他,反问一句:“你喜欢别人把我当你妈吗?” <br>“无所谓。”晓彬耸耸肩膀,真的就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br>文琴不再说话,猛的一踩油门,车子飞奔而去。 <br><br>所有的一切都安顿好以后,晓彬想找一份工作,他觉得自己不能整天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以前的每一天都是繁忙辛苦的,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母亲,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忽然闲了下来,他浑身都不自在,更重要的是,他闲下来之后便会无休止的去想念母亲。夜深人静,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流泪。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那盏红色的台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晓彬第一次觉得孤独了,而每当他在孤独中思念母亲的时候,文琴的电话便不约而至的响起来。晓彬在电话里对文琴说他要找份工作,文琴说不用急,你刚来成都才那么短的时间,成都话都听不明白,怎么工作。晓彬想想也是。文琴又问他最想做什么,晓彬想了想说想画画,从小就想当一个画家。 <br><br>“那你就在家画画,当一个画家。” <br>“可是……” <br>“可是什么,我喜欢看人画画。” <br>晓彬想了一下,说:“嗯,只要你喜欢就行。” <br>“晓彬,是不是只要我喜欢的事情,你就会去做?”文琴的声音有点低落。 <br>晓彬停了一下,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否定了。于是他坚定的说:“是。只要你喜欢,我就去做。” <br>“你好乖哦。”文琴笑了笑,但语气里依旧有些失落。 <br>“琴姐,你不舒服?” <br>“没有,可能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 <br>“琴姐,你不用管我,该做什么做什么,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你就当我不在成都就是了。” <br>“怎么可能?” <br><br>文琴这才觉得晓彬还是个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时候,竟然把她原本平和的心完全打乱。一天当中,有越来越多的时间用来想晓彬。但是她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理智不断的告诉文琴她的角色,她是丈夫的妻子,又是女儿的母亲。她该做的是怎么样过好自己的生活,把晓彬安顿下之后,她原本可以觉得轻松的,可并不如此。以往下班以后,她总是迫不及待的回家,陪女儿,陪丈夫,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把晓彬的一切都安顿好了,文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晓彬那边,可是每天下班以后,她不再那么着急回家了,每次车子经过晓彬的住所的时候,她就会停一会儿,摇下车窗仰着头寻找二十六层的那扇窗户,或者打个电话问晓彬在家干什么,有时候电话没人接,文琴的心就慌的要命。她不知道晓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间才会回来。她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之所以这么牵挂晓彬,是因为在成都晓彬只认识她一个人,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去保证晓彬的安全,去照顾晓彬在成都的起居生活。这样安慰着自己,文琴的心稍微轻松了点儿,隐约的那种内疚感也会暂时消失。 <br><br>很多时候,自我安慰是一种潜意识里的自我欺骗,以及逃避。文琴知道自己喜欢晓彬,在第一次见到的他的时候,就对这个男孩子产生了好感,是他身上那种忧郁的,有别于同龄人的那种气质,深深的吸引了文琴。让这个已到中年的女人,内心又泛起了涟漪。 <br><br>文琴每天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因为她在晓彬楼下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丈夫问她到哪儿去了,文琴就说工作忙,或者应酬。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并不让丈夫满意,十几年的夫妻,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谎言虽然暂时无法揭穿,但丈夫的心里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妻子在对他说谎。男人的感觉虽然不如女人那般敏锐,可是当他发觉自己的妻子对他有所隐瞒的时候,他必须要弄明白。 <br><br>终于有一天晚上,在吃过晚饭,女儿睡了之后,文琴要打开电脑上网的时候,丈夫叫住了她。文琴愣了一下,问道:“啥子事情?” <br>“坐下。”丈夫的口气生硬,好像命令一般。文琴虽然生气,但也乖乖的坐在了丈夫身边。 <br>“你说你最近这么晚回家,都做啥子去了?” <br>“工作忙,应酬。”文琴敷衍了一句,觉得烦燥,便起身又想上网。 <br>“我以前咋个没见你这么忙,晓彬来了以后你就开始忙了唆。”丈夫的口气不冷不热,不急不慢的,却一下子刺中了文琴的要害。 <br>“神经有病。”文琴骂了一句,她底气不足,要是在平日里丈夫这么说她,她肯定要好好理论一番。可是这次,她只有忍了。 <br>文琴越是这样,丈夫就越觉得有事。但是他没有马上质问文琴,毕竟一切只是猜测,他甚至没有想到文琴和晓彬之间会有什么,他猜的是文琴在外面有别的男人,但是绝对不是晓彬。虽然他和晓彬接触的不多,但凭着他多年来在社会上的经验,他认为晓彬不是那种被女人养的小白脸。在他的眼中,晓彬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只比他女儿大四岁而已。 <br><br>丈夫没再多说什么,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从后面抱住文琴。文琴没有抗拒,他却感觉到怀抱里的妻子似乎不是他的,这种感觉让男人很不舒服,心里酸酸的。他更加用力的抱了抱文琴,这才有了一种拥有的感觉。 <br><br>连续几天丈夫没再提这件事情,即使这样,文琴的心里依然平静不下来,她似乎觉得身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注视着她的一切行踪。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她每天去想晓彬,也并不能阻止她每天晚上下班后在晓彬的寓所楼下停留,这对于文琴来说,是一种铤而走险的行为。虽然她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可每到那个时间,红色宝时捷还是会停在那里,直到文琴觉得脖子酸了,肩膀痛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她唯一克制的,便是电话,她晚上的时候不再给晓彬电话,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心里有鬼,在丈夫的面前给晓彬打电话,她觉得不自然。可是这一切年轻的晓彬并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把文琴当作一个长辈,一个亲人,所以在连续几天没有接到文琴电话的时候,晓彬主动给文琴打了一个。 <br><br>“晓彬,找我有事吗?”文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 <br>“没事就不能找你了?”电话里晓彬的声音阳光了一些,这让文琴很高兴。 <br>“当然可以了,生活还习惯吧?” <br>“嗯,还好。最近都在家里画画。今天忽然想你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晓彬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画笔依旧没有停下。 <br>“想我了?”文琴的心里一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完全把晓彬的这句很单纯的问候,当成了一种暗示,顿时脸上有点发热。 <br>“嗯。”晓彬画完最后一笔,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和琴姐聊着:“你以前每天都给我电话的,忽然没了你的电话,怪不习惯。” <br>“你不是说让我把你想成不在成都吗?” <br>“就算我不在成都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晓彬笑着说:“琴姐,改天来玩吧,真的想你了。” <br>“想吃什么了?成都有很多小吃,明天晚上带你去。” <br>“不用了琴姐,就是看看你就行了,小吃我可以自己去吃。我是想你了,不是嘴馋。”晓彬的眼睛还没从那幅画上面移开。 <br>“你嘴真甜,我可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要是再退回去二十几年,我可就以为你在追我了。”文琴有点一语双关,她还拿不准晓彬心里是怎么想的。 <br>“当我追你也可以啊。哈哈!”晓彬爽朗的笑着,十九岁的男孩,正是喜欢开玩笑的时候,只是,文琴把晓彬的话并不是只当作玩笑那么简单,虽然她心里也觉得他有可能是在对自己开玩笑。 <br><br>那个晚上,文琴失眠了。她又不敢频繁的翻身,怕惊动了丈夫,还有就是,她怕把丈夫惊醒了,又对她有什么亲热的动作。自从晓彬出现在她的身边之后,她已经开始下意识的对丈夫的身体有所抗拒。整个晚上,文琴几乎是保持同一个动作,天亮以后,她的半边身子全都是麻的。 <br><br>白天的时间似乎特别慢,文琴有点迫不及待,她甚至都想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马上就飞到晓彬身边,哪怕只是看看他也好。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文琴又有点怕,她的心无可遏制的狂跳起来,成都的交通依然堵塞,这给了文琴一些平静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她顺路给晓彬买了一些水果,又买了一盒她自己喜欢喝的Cappuccino。她当时想的是,以后会经常来晓彬这里,所以得准备一些自己能用得到的东西。 <br><br>晓彬在家等的有点着急,他算着文琴下班的时间,按理说应该到了。其实他叫文琴过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晓彬特意给文琴画了一幅画,就是画的文琴,是凭他自己的印象画出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在北京寒冷的春天的晚上,文琴从红色的宝时捷里下来,晓彬为她开门,文琴对他笑的那一瞬间。他画的就是这样一幅画,这几天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这幅画上。他给这幅画起的名字是:北京的春天。 <br><br>晓彬实在想不出暂时能用什么方式去表达他对文琴的感激之情。想来想去还是画了这样一幅画,他想亲手送给文琴,虽然这幅画不值钱,但至少可以代表他的心意。很多东西是无法用钱来衡量的,晓彬这样想,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用物质来报答琴姐,但可以用画笔去感谢她。那幅画里凝聚了晓彬对文琴所有的感激之情,虽然画的并不专业,但却很用心,每一笔都那么细致,每一处的颜色都涂的那么认真。 <br><br>他把这幅画用白布遮起来,小心的藏在门后,他那么用心的去准备这一切,只想给文琴一个惊喜而已,让她知道,她帮助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晓彬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又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遍,文琴还没有来。他想打个电话的,但一想也许是因为堵车,或者是工作暂时太忙,脱不开身。这个时候打电话怕影响了文琴做事。所以干脆就想先洗个澡,估计洗完澡琴姐也该来了。 <br><br>晓彬想的没错,的确是堵车。成都的交通好像专门跟人作对似的,越是有事,就越堵的厉害。文琴坐在车里开始羡慕那些骑自行车的人了,如果她也骑自行车,估计现在早就到了。音响里传出林俊杰充满磁性的歌声,文琴点燃一支烟,干脆不再着急,她慢慢的沉浸在那首深情的《江南》里。 <br><br>不懂爱恨情仇颠倒的我们 <br>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br>相信哪一天 <br>抵过永远 <br>在这一刹那冻结那时间 <br>…… <br><br>直到车子驶进公寓停车场,文琴才从歌声里回到现实中,她不知不觉的已经听了一路。电梯停在二十六楼,文琴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她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她忽然放轻了脚步,在走到晓彬房门的时候。刚抬起胳膊要按门铃,忽然也想跟晓彬开个玩笑,她放下胳膊,从包里掏出钥匙。租房子的时候,文琴也留了一套钥匙,以防晓彬万一把钥匙掉了。所以她没有按门铃,而是慢慢的把钥匙插进去,轻轻的转动着。门开了,从门口直接就可以看清楚整间屋子。晓彬不在,文琴有点疑惑,但还是换上拖鞋走了进去,这一切的动作都很轻很轻,轻的几乎就是晓彬在家里,也不能立即就发觉。经过洗手间的时候,文琴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才知道晓彬在洗澡。 <br><br>文琴没有马上坐下,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房间干净整洁,不知道是因为她今天要来,晓彬临时收拾的,还是平日里就是这样。但是文琴知道,她喜欢来到这里,就好像回家一样温暖,舒服。文琴最终在门后停住了,她看到一块白布蒙住了什么东西,好奇心的驱使,她悄悄的把白布掀了起来。 <br><br>就在看见那幅画的时候,文琴激动的近乎窒息,她怎么样没想到,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会用这样一种方式向她示爱。虽然没有送花浪漫,但在文琴的心中,这幅画远远抵得上一千一万朵玫瑰。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幅画,不是晓彬向她示爱的,而是一个男孩子向她表示感激之情的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真诚的方式。 <br><br>洗手间的水声停止了,文琴慌忙的把白布蒙好,慌忙的坐下来。她的心此刻已经狂跳不止。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不知道晓彬会怎么样把这幅画给她,又会说什么样的话。她的思维彻底被打乱了。 <br><br>过了一会儿,晓彬出来了,他根本没想到文琴就在他的屋子里,所以他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穿,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毛巾。他看到文琴的时候显然很意外,脸刷得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他尴尬的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结结巴巴的说:“琴姐,我,你,你怎么来了。” <br>文琴的目光并没有回避:“你不是说想我了,让我过来吗?” <br>“可是……”晓彬想说什么,但一想起自己这身打扮,立刻把身子转了过去:“我,我先穿上衣服。” <br>“晓彬。”文琴叫住了他,刚要进浴室的晓彬怔怔的站在那里,浑身僵硬。 <br>“转过身来,看着我。” <br>晓彬慢慢的转过身子,大脑一片空白。 <br>文琴说:“晓彬,你过来,抱抱我。” <br><br>
6#
 楼主| 发表于 6.1.2005 05:29:46 | 只看该作者
第五章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 <br><br>错误的时间里,遇到错误的人 <br>这样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 <br>世界上总有许多阴差阳错的事情 <br>它们发生的时候,让人来不及躲藏 <br>天上的星星,暗了;地上的人们,哭了 <br><br>那个晚上,文琴给老公挂了一个电话,说她打通宵麻将不回家了。之后,她的手机一直都是关机。晓彬眼睁睁的看着文琴把手机关掉,他的全身都是麻木和僵硬的,大脑嗡嗡作响。他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什么,但又不知道,那种感觉让人很无助,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也许他哭了以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泪水会代表什么。他只知道抱着文琴,就好像一个六岁的儿童接到母亲的命令,让他抱住一个洋娃娃一样。他就只是抱着,在那一刻里,他搞不清楚他怀里的人到底是谁。 <br><br>文琴熄灭了床头那盏唯一发出光亮的台灯,整个房间在一霎那里完全坠入了黑暗。晓彬下意识的抱紧了文琴,这种拥抱不掺杂任何感情在里面,很机械的僵硬始终在他全身蔓延着。他始终是听文琴的话的,从最初开始,一直到现在,文琴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包括文琴让他抱抱她,他也照做了。在晓彬看来,拥抱和文琴让他做的其他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他拥抱文琴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始终萦绕着一个让他难以确定的念头。他不知道,当这个念头一旦被确定之后,他还有没有勇气面对自己,以及才刚刚去世不久的母亲。 <br><br>“晓彬,”文琴喃喃的说:“抱着我舒服吗?” <br>“嗯。”晓彬僵硬的答应着。 <br>“愿意这样抱着我吗?” <br>“嗯。” <br>“你喜欢我吗,晓彬?” <br>“嗯。” <br>一问一答之间,晓彬猛的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忽然很疼,是那种被重物锤打,很闷很闷的那种疼,没有血流出来,只是疼。他想起来了,他还没有给文琴那幅画,他要亲手把画给她,他知道自己无法当面拒绝文琴,但是他希望文琴看到“北京的春天”的时候,会明白他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于是,他说:“琴姐,我要送你一幅画。”晓彬一边说一边要把环绕在文琴腰间的双手拿开,谁知文琴一把按住了他:“乖乖,我已经看过了。”文琴说这句话的语气让晓彬彻底绝望,是的,那是一种绝望,唯一可以为自己的感情解释的东西,竟然能激发更严重的误会。晓彬浑身没有了力气,但他还是坚持说:“不,琴姐,虽然你看了,但我还是要亲手送给你。” <br><br>他起身,把门后的那幅画拿出来,双手递给文琴:“琴姐,这是我亲手给你画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感谢你,但是我……”晓彬说不下去了,他忽然很想哭很想哭,这是他为自己澄清的最后的机会,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是什么?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男孩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崩溃,如果有一丝亮光,文琴就该看到他脸上的两行泪水。可是没有,房间漆黑一片,文琴在黑暗中接过晓彬手里的画。 <br><br>“晓彬,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文琴把他拉到床上,把脸贴在晓彬的胸口上,一只手摸着晓彬的脸:“乖乖,你哭了?”她终于感觉摸到晓彬脸上的泪水。 <br>“没有。”晓彬笑着说:“琴姐,我没哭,我太高兴了。”晓彬知道,一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能对他表示好感,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只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该,也不能拒绝文琴。他只是问:“琴姐,你喜欢和我在一起吗?” <br>“嗯。”文琴答应着:“喜欢,非常非常喜欢,但是我不能离婚,晓彬。” <br>“只要你喜欢就好。”晓彬低声说,他并不在乎文琴能不能离婚,一切的一切,只要文琴高兴,文琴喜欢,文琴幸福,他就会去做。他曾经立下誓言,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琴姐。 <br>“你喜不喜欢我高兴?”文琴问道,她的手滑上了晓彬的胸膛,怜惜的抚摸着他。 <br>“喜欢。”晓彬坚定的说,他说的是实话。 <br>“吻我。” <br><br>晓彬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接到命令一样,笨拙的吻上了文琴的嘴唇。这是他的初吻,十九年来,他第一次接触女人的身体,他努力想着在小说里,或者电视上看到的接吻场面,下意识的去模仿。他不想让文琴感到失望,文琴让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只是这次,他失败了。文琴轻轻的推开他:“乖乖,以前谈过恋爱吗?” <br>“没有。”在文琴面前,晓彬说的永远都是实话。 <br>“躺下,闭上眼睛。”文琴轻声说,晓彬像接到命令一样乖乖的躺好,双目紧闭。 <br>文琴一点点的吻着晓彬,这个十九岁的男孩在她看来就好象一株新鲜的蔬菜,她舍不得去碰,却又很想去碰。她珍惜的抚摸着晓彬的肌肤,每一寸都那么仔细。当她把自己的身体与晓彬贴在一起的时候,晓彬终于颤抖了一下,有些害怕的揪了揪被子。 <br><br>“乖乖,抱我。”文琴在他耳边呢喃。 <br>晓彬猛的抱住了她,文琴的这句轻声呼唤,让他想起了母亲。母亲病重的时候,会对他说“儿子,抱抱我”。晓彬就像一个男子汉一样把母亲紧紧的抱住,他害怕母亲一离开他的怀抱,就会死去。所以他用力的抱着文琴不肯松手,两只瘦而有力的胳膊禁锢着文琴赤裸的身体,最原始的生理反应在彼此之间传递着,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融化了晓彬原本僵冷的身体,他只是觉得舒服,甚至比拥抱母亲的时候还要舒服,这种单纯的生理上的舒适感让晓彬不愿意松手。文琴吻着他,一只手一路摸下去,扯掉了晓彬腰间的那条毛巾…… <br><br>那个没有星星的晚上,晓彬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初吻初夜,全部给了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被他始终当作亲人、恩人以及长辈的琴姐。激情过后,晓彬终于恢复冷静,他的身体不再被欲望支配,他感觉到害怕,痛苦。文琴给了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他完全想不到平日里文雅高贵,穿着入时的琴姐,到了床上会是那般模样,他没有经历过其他女人,晓彬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做爱的时候都那么……那么放荡。这是晓彬第一次用不好的词去形容文琴,虽然是在心里。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床上和床下,文琴简直就是两个人。这让晓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琴姐。他只是知道琴姐高兴,琴姐喜欢,所以晓彬无怨无悔。晓彬知道,当文琴在他身下呻吟的时候,他再也不会,也不能把文琴当作长辈了。 <br><br>角色在突然之间的强烈转换,让晓彬感到茫然和无所适从,当一个女人从长辈变成爱人的时候,她的心理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在她所爱的男人面前,文琴仿佛退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比晓彬大那么多,把年龄完全忽略掉了之后,与此同时,她已经把晓彬当作自己的男人。可是晓彬的思路还不是很清晰,身上的体温逐渐冷却,他的脑子也变的僵硬和麻木,如同做爱之前的身体。他一夜无眠,看着身旁睡着的赤裸的女人,黑暗中他无法看清楚文琴的身体,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必须尽快完成这种角色的转换。否则,他会生活的很痛苦。他轻轻的抱着文琴,在她耳边低声说着:“琴姐,你为什么不把我当孩子。”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只有在文琴完全睡去之后,他才有勇气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在文琴直视他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一夜无眠,晓彬想了很多很多,他假设换一个和琴姐一样年龄的女人,对他示爱,他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他甚至会当机立断的拒绝。可是琴姐不同,他就是无法对她说一个不字。晓彬的心里很清楚,让他拒绝的最大的阻力,便是文琴有恩于他。重于泰山的恩情几乎把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给压垮,他除了自己默默的承受痛苦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方法。他无数次的想象自己的初恋,想象和他所爱的女孩一起牵着手走在长长的林荫道上,想象着爱情的甜蜜和心动。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躺在同一张床上。 <br><br>那夜文琴睡的很好,比在自己家里,比在丈夫身边睡的还舒服。不可否认,晓彬给她的生理上的刺激和快感远远胜过丈夫,十几年的婚姻,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太过熟悉,越来越不和谐的夫妻生活有时让文琴厌烦,当她触摸到晓彬年轻结实的身体的时候,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激情终于爆发出来,她不是在奉献,而是在索取。那一刻她知道自己需要晓彬,但并不确定晓彬是否也需要她,可是她还是引导着晓彬完成了做爱的全过程,文琴的心里有一点内疚,最终还是欲望占了上风,当她在晓彬身下升入天堂的那一刻,连仅有的自责感也完全消失。沉沉的睡去,直到天亮,她才发现晓彬不见了。 <br><br>“晓彬。”文琴喊了一声,没人答应。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还是没人答应。文琴很快穿好衣服,起床之后她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琴姐,我去买早餐了,一会儿回来。文琴看了纸条之后顿时安下心来,给自己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深深的吸着,一边回忆昨晚的一切。似乎做梦一样,那种美好的感觉让文琴不忍心相信是真的,她很满足,也很快乐。对于丈夫那边,担心大于谴责。在丈夫身上她早已找不到爱情的感觉,只是家人,一起生活而已。想起女儿的时候,文琴的心里才有点不舒服,叹了口气,拉开窗帘,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正在升起的炊烟。她在等着晓彬,同时感到幸福,很长时间没有一个男人去给她买早餐了。 <br><br>晓彬回家的时候,文琴还陶醉在浓浓的幸福感中,直到晓彬从后面轻轻的抱住她,给了她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她才回过神来。牛奶,面包,并不丰盛的早餐,文琴却吃的很满足。晓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吃完,自己始终没有喝一口牛奶,文琴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没有胃口。他看着文琴吃的那么开心,可是他自己却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晓彬眼里的神情始终是忧郁的,这种忧郁更让文琴心疼,她问:“乖乖,你总是不高兴,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起来?”晓彬笑笑说:“没什么,琴姐,你高兴就好。” <br><br>吃完早餐后文琴回家了,周末的时间她总是要和丈夫一起陪女儿的。丈夫看她回来了见怪不怪,文琴以前经常打通宵麻将,可是丈夫见怪不怪的态度反而让文琴心虚,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做对不起丈夫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文琴对丈夫没有什么隐瞒,所以她一时之间很难面对丈夫。她装作通宵没睡很疲倦的样子,走进洗手间冲了一个热水澡,她要把晓彬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冲走,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全。才刚刚躺下,丈夫就坐在她身边,文琴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转了一个身,背对着丈夫。 <br><br>“这几天咋个没听你提起晓彬?他做啥子?”丈夫随便问问,文琴的心却跳的厉害。 <br>“不晓得,我最近忙,没时间去看他。” <br>“他在成都没朋友唆?” <br>“好像是的。” <br>“下午带女儿出去耍,叫他一起撒。”丈夫对晓彬还是充满好感,晓彬本来就是一个容易让人喜欢的男孩,他没有同龄人的那种浮躁,并不愉快的家庭经历让晓彬过早的成熟起来,多了几分与同龄人不符的沉默和忧郁。 <br><br>文琴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丈夫走开之后,她悄悄的给晓彬挂了一个电话,约他今天下午出来玩。原本一个正常的电话让文琴打的神神秘秘,晓彬在那边只是答应着,多余的一个字也没说。送走文琴之后,他就颓倒在床上,浑身无力,精神恍惚,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母亲失望的脸,他仿佛听到母亲在对他说,晓彬,琴姐是你的长辈,我们的恩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母亲面前,妈妈,我想让琴姐把我当成孩子,可是她为什么不能把我当孩子,为什么!母亲一耳光甩了过去,狠狠的打在了晓彬的脸上。 <br><br>晓彬猛的被惊醒,接到文琴的电话。晓彬想拒绝,因为他很累,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可是他怕拒绝之后让文琴觉得他讨厌她,所以就答应了。挂了电话后晓彬又睡了一会儿,直到文琴一家人开车到楼下来接他。晓彬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一些,飞奔下楼,看见马路边停着那辆黑色奥迪。上面坐着琴姐,琴姐的丈夫,还有他们的女儿。晓彬的双腿一时之间好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他抬不起脚来,他无法面对琴姐的丈夫,以及那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
7#
 楼主| 发表于 7.1.2005 15:56:53 | 只看该作者
第六章 情感交错 <br><br>也许每个人都多少有点恋母情结 <br>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 <br>它宽大,包容,细腻 <br>只是 <br>爱与爱情无关 <br><br>连续几天晓彬都闷闷不乐,那个并不愉快的下午让晓彬一度迷茫。在文琴一家人面前,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角色,成都难得的阳光时常让晓彬感到晕眩,文琴的脸越来越模糊,笑容越来越不真切,他不知道文琴到底是对自己笑,还是对张哥笑,或许,她只是对女儿一个人笑。平日里他特别喜欢看文琴笑,文琴的笑容会让他感到亲切和温暖,可这次,文琴的笑容却让晓彬迷失和不知所措,他就像一个在荒山野岭迷路的孩子一样着急害怕,他很想文琴再抱抱他,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拥抱就行,或者是对他说几句温馨贴心的话,这些都能让晓彬感到安全,都能让晓彬平静下来。可是文琴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似乎昨夜里的肌肤相亲只是梦境,不曾发生。 <br><br>整个下午,晓彬都是恍恍惚惚的,以至于张哥递给他“娇子”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这让文琴有点吃惊,在这之前她以为晓彬不抽烟,而实际上晓彬的确也是不抽烟的,文琴不知道,是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让晓彬接过了张哥手里的“娇子”。香烟点燃的时候就连晓彬自己也惊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这支白娇的,火光扑闪的有些刺眼,晓彬硬着头皮吸了一口,一点儿不剩的全部吞进肺里,确切的说是咽下去的,晓彬根本就不知道吸烟的方法和技巧,浓浓的烟雾在他的身体里翻腾,让晓彬又是一阵晕眩加恶心。他无意识的皱了一下眉,文琴看出他不舒服,便说:“不会抽就算了,别听你张哥的。”文琴这句话本来是关心晓彬,可是在晓彬听来却带有一种小看他的意思,男孩子特有的那种倔强让晓彬把这支“娇子”抽完了,虽然很呛,很难受,可是晓彬没有咳嗽,眉头也没有再皱第二下。抽完烟之后晓彬去了洗手间,无法遏止的呕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晓彬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眼圈发黑。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撞到在门口等他的文琴。这时候的文琴才显现出温柔关爱之情,她心疼的叫了一声“乖乖”,声音很轻很柔和,晓彬感觉浑身每个细胞都像浸在温泉般舒适,那一刻,他甚至想主动去拥抱文琴。 <br><br>生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晓彬还是一个人在家,上网、画画、或者到街上转转,成都的每一条街道对晓彬来说都是陌生和新鲜的。下午五点左右,晓彬肯定是在家的,那时正好是文琴的下班时间,他怕错过文琴的电话。他喜欢听文琴在电话里的声音,不管文琴下班以后过不过来,只要在那个固定的时间里接到文琴的电话,晓彬就高兴。这个在成都举目无亲的男孩,文琴的电话便是他每天生活里唯一的期待。 <br><br>这一天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晓彬正在厕所里洗脸,还没来得及把脸擦干净他就飞奔着冲出洗手间,眯着眼睛抓起话筒,兴致勃勃的叫了一声“琴姐!”文琴似乎也很高兴,笑着说:“你高兴啥子哦!” <br>“你的电话我当然高兴了!”脸上的水滴还没擦干净,弥漫了眼睛,晓彬干脆把眼睛都闭上了,闭着眼睛听文琴的声音感觉更舒服。 <br>“一会儿我过来,脱光衣服在床上等我。”文琴小声说,声音还在笑着。 <br>“你说啥子?”其实晓彬听清了文琴的话,可是他还是用不标准的成都话逗着文琴。文琴果然被他的成都话给逗笑了:“我说啥子你不晓得唆!” <br>“不晓得。”晓彬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和文琴开玩笑;“大声点再说一遍。” <br>“锤子!”文琴骂道:“打你娃娃!” <br>“叫我。” <br>“乖乖。”文琴贴着话筒,小声的叫了一声。 <br>“再叫。” <br>“乖乖,乖乖,乖乖。”文琴连叫三声:“好了嘛,我一会儿就过来。” <br>“大点声叫。”晓彬似乎没听过瘾,还让文琴叫他。 <br>“不行,旁边有人。” <br><br>放下电话后晓彬摸索着进了洗手间,把脸给擦干净,又冲了一个澡,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文琴,就差脱衣服了。等了一会儿他觉得少了点什么,又下楼去买了包娇子,就是那天张哥给他抽的白娇。靠在床头点燃一支烟,晓彬竟然感觉不错,再次抽烟的时候和第一次不一样了,没有恶心和呕吐的感觉,他一边抽一边摸索,很快就熟练,看来抽烟真的是男人的专利。不知不觉的已经抽完大半包烟了,晓彬忽然觉得有点饿,拉开窗帘一看天都黑了。可是文琴还没到。可能塞车吧,晓彬想着,自己又吃了几页饼干填填肚子,想等文琴过来以后一起吃饭。 <br><br>晚上八点的时候晓彬忍不住给文琴打了个电话,就算再塞车也不至于塞几个小时,况且这早过了塞车的时间。手机信号正常,可就是没人接。晓彬差不多按了一个晚上的重拨键,可是文琴就是不接电话,不是关机,也不是无法接通,更不是不在服务区内。这让晓彬感到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的袭击着晓彬,他回想着几个小时前和文琴的通话,电话里文琴没有丝毫反常,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呢?除非是临时有事。一想到这个,晓彬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抓了件外套就往门外冲。 <br><br>成都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但也潮湿的让人不舒服,再加上没吃什么饭,晓彬有点发冷。看着来回穿梭的车辆,晓彬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文琴,文琴的手机没人接,而他身上也没有联系方式,如果文琴突然往家里打电话了,家里又没人怎么办?想到这里晓彬几乎又要重新回到家里,可是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他否定,他必须要为文琴做些什么,哪怕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和毫无希望的等待。 <br><br>想来想去晓彬决定去文琴家里一趟,他没有文琴家里的电话,但是凭着印象还是能找到那栋高档住宅公寓,他甚至不知道那栋别墅具体的位置在哪儿,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坐在文琴的车上,要是坐出租车还好点,至少还得和司机说个地名,可是晓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有那么一栋公寓,那是文琴的家,他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和地址,但是却能找到。 <br><br>跑!这是晓彬唯一能做的事情,他飞快的跑着,超过一个又一个行人,他顾不得欣赏成都美丽的夜景,顾不得看波光粼粼的府南河,如果找不到文琴,所有的美景在晓彬眼里都只是一片废墟。 <br><br>潮湿的风迎面扑来,晓彬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冰冷的空气,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越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朝印象中的公寓奔去。闪烁的霓虹灯充满诱惑的召唤着人们,让成都的夜色添了几分魅惑。晓彬的影子在灯下长了又短,短了又长。星星点点的灯光让晓彬感觉很不真实,在这种近乎虚幻的现实里,晓彬想起了母亲,想起北京寒风刺骨的严冬,想起被大雪覆盖的长安街,想起琴姐关心的目光、温柔的声音、赤裸丰满的身体,想起温暖的拥抱,分不清楚是和母亲还是和琴姐,最后想到了爱。 <br><br>然后晓彬停下了,他几乎虚脱。弯着腰用手撑住膝盖急促的喘息着。到了,终于到了!琴姐的公寓就在面前,晓彬努力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琴姐的家,他想寻得一丝灯光,可是没有。黑漆漆的一片让晓彬近乎绝望。即使这样,他还是悄悄的走过去按响了门铃。孤寂的铃声在幽静的花园里蔓延着,蔓延着。就好像晓彬一直在拨的那串手机号码,正常的发出响声,响声过后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累了,顺着那扇高大的铁门渐渐滑落,蹲坐在冰冷的地上,他想抽烟,却发现身上没有一支烟,不远处就有一个商店,可是晓彬却走不过去,或者说他不想走过去,他怕错过文琴。 <br><br>没有食物和水,也没有手机和手表,浑身的汗水逐渐冷却,晓彬终于感到寒冷。他饥寒交迫,不知道时间,除了等,还是等。他仿佛跌入一个黑暗的洞穴,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预知和猜测。黑暗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的注视着他,他却寻不到那双眼睛。 <br><br>太累了,过度疲劳和紧张让晓彬昏昏欲睡,他用外套把自己包住。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这样似乎可以暖和一点,可是他又无法完全睡去,他没有忘记今天的任务,是在等文琴。不见到文琴,他绝对不会离开半步。不知过了多久,晓彬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乖乖,乖乖。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抱他,条件反射的张开眼睛,是琴姐!虽然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什么,但是那么熟悉温柔的声音,那么柔软温暖的拥抱,除了琴姐,还能有谁? <br><br>“琴姐。”晓彬轻轻的叫着,似乎不敢确定。 <br>“乖乖,快起来,冻坏了吧。”文琴把晓彬扶起来,同时打开了房门。突如其来的温暖和灯光把晓彬紧紧的包裹,他再也抑制不住的拥抱了文琴,那么用力,那么珍惜。他似乎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拥抱,拥抱着整个世界,他想时间就此停止,即使死在这个时间里,他也无怨无悔。 <br>“琴姐,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晓彬贪婪的嗅着文琴瀑布般的发丝,声音微弱的似乎是在呢喃。 <br>“乖乖,对不起。今天晚上除了点儿事,手机忘在办公室了。”文琴疼爱的拍着晓彬的脊背:“张哥要带小茹去看她奶奶,她奶奶在德阳,还非叫着我去,我推都推不了,就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德阳,只坐了一会儿我就说明天一大早有重要的事情,否则我今天晚上还回不来。乖乖……” <br>“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晓彬明显有些生气。 <br>“我怎么跟你说,他是到公司来接我的,也没提前打电话。”文琴解释着:“乖乖,我回公司拿手机的时候,看到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你的,然后我给你打,你不在家,我猜你一定是找我来了。” <br>“张哥去公司接你的时候你就应该说你明天一大早有事情的。”晓彬似乎对文琴的解释并不满意,口气还是有点不高兴,但是心却暖了一大半。 <br>“乖乖,我不会说谎,临时编不出谎话骗他。”文琴在说“骗”字的时候,很不舒服,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她轻轻的在晓彬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不生气了撒,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别回去了。饿了吗?我给你找点吃的。” <br>晓彬早已饥肠辘辘,文琴这么一提醒,他更是感觉到饿,鸡啄米似的点头。文琴笑着松开了晓彬,转身进了厨房,一边给晓彬热菜一边说:“乖乖,去洗个热水澡,暖和。” <br>“来之前我洗过了。” <br>“再洗一遍,看你刚才坐在地上多脏,你是脏娃娃!”文琴笑着把晓彬推进了洗手间。 <br><br>晓彬出来之后,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子上了,文琴在柔和的灯光下更多了几分韵味,让晓彬不觉得看呆了一会儿,普普通通的几个饭菜让他有种家的感觉。在文琴充满温情的注视下,晓彬把饭菜吃了个精光。他满意的舔了舔嘴巴,冲文琴孩子般的笑:“好吃!” <br>“吃饱了吗?” <br>“嗯,饱了!肚子都圆了。”晓彬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肚皮:“我想抽烟。” <br>“哦。”文琴答应着:“进屋抽撒。”晓彬跟着文琴走进卧室,那是文琴和她的丈夫一起睡觉的地方,布置的温暖高雅。晓彬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绝对不是舒服,刚刚吃完的饭菜似乎要吐出来一样。文琴拧亮了床头那盏橘红色的台灯,靠在枕头上:“乖乖,过来撒。”晓彬听话的走了过去,他发现文琴和张哥一人盖一床被子,这让晓彬不那么别扭,但是看见张哥的那床被子,他还是有些厌恶,于是不高兴的说:“琴姐,我不盖别人的被子,你再给我另外找一床。” <br>“我的你也不盖?”文琴笑着,掀起丈夫的被子扔在了沙发上。晓彬二话没说就钻进了文琴的被窝。 <br><br>文琴递给晓彬一支555,自己也点燃了一支。晓彬深深的吸了一口,文琴顺势靠在了他的肩头。淡淡的发香让晓彬迷醉,他情不自禁的吻了文琴一下:“琴姐,你真香。” <br>“不香难道臭唆!”文琴边说边在晓彬的大腿上轻轻拧了一下。然后她的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晓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抚摸着,或轻或重。晓彬的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着,在香烟即将熄灭的时候,他俯身吻住了文琴。未燃尽的烟蒂静卧在烟缸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红光在挣扎。 <br><br>可是,就在晓彬真正要进入的时候,他却停住了,他忽然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家,这张床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睡,而那个男人就是文琴的丈夫,每天夜里他们都会躺在这张床上,早上睁眼的时候会看到彼此。想到这里晓彬觉得忧伤和沮丧,他被浓浓的伤痛笼罩着,胸口不再是被重物钝击般的沉闷的疼痛,而是针扎一样的疼,疼得那样清晰,能看见血流出来。 <br><br>“乖乖,要我,要我……”意乱情迷的文琴根本不知道此时的晓彬在想什么,她只想晓彬要她,疯狂的要她,把她一次又一次的送上快乐的巅峰。 <br>“琴姐,我爱你。”晓彬一咬牙,身体狠狠的沉了下去。他看见文琴满足的表情和妖媚的呻吟,与此同时,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文琴的胸口上,如此清晰和直白。 <br>==================<br>
8#
发表于 11.1.2005 19:55:21 | 只看该作者
9#
发表于 11.1.2005 21:32:51 | 只看该作者
<!--QuoteBegin-逍遥书生+Jan 11 2005, 19:55 --></div><table border='0' align='center' width='95%' cellpadding='3' cellspacing='1'><tr><td><b>QUOTE</b> (逍遥书生 @ Jan 11 2005, 19:55 )</td></tr><tr><td id='QUOTE'><!--QuoteEBegin--> wow,cool~ <!--QuoteEnd--> </td></tr></table><div class='postcolor'> <!--QuoteEEnd--><br> wow,so cool~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站点信息

站点统计| 举报| Archiver| 手机版| 小黑屋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4 Comsenz Inc.

GMT+1, 30.11.2024 21:36

关于我们|Apps

() 开元网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