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洁案”将于8月4日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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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华商报作者：周磊

编者的话：2016年5月11日发生在德绍市的一起中国女大学生李洋洁被杀案，德国法院终于准备在8月4日宣布最终判决。在本篇报道中，本报专栏作者周磊对案件做了简单的总结，并翻译了《中德意志日报》、《世界日报》的相关报道，报道中都对李阳洁案件全部的审讯过程做了总结和分析。

导读：2016年5月11号晚上。李洋洁就快回到家了。当她跑步经过Johannisstraße时，被女嫌犯（名叫Xenia）撞上了。

她向李洋洁指手画脚地说，需要她的帮忙。李洋洁犹豫了一小会。她的生死就在这几秒内被决定了。假设李洋洁继续往前走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25岁的李洋洁却跟随女嫌犯进入公寓，落入一个陷阱。几个小时后她就被害了。遭强奸、虐待，被殴打致死。

隔壁监控摄像头把这一幕都记录了下来。该录像是此次庭审最重要的证据之一。自2016年11月份起，男女嫌犯因共谋罪被正式起诉，成为被告人。这是萨安州有史以来最受关注的刑事案件。

倘若惨案没有发生，李洋洁还可以有很多时间去实现他的人生规划: 庆祝她的毕业典礼、重新返回自己的家乡、回中国，她想成为建筑师、成立一个家庭、跑马拉松、在自己家里设计一个健身房。



男女嫌犯在法庭上



以下是作者在《中德意志日报》、《世界日报》针对李洋洁的总结的翻译文章：

《中德意志日报》报道：

2016年5月11号到5月12号凌晨都发生了什么？

以女嫌犯Xenia一月份的部分认罪供词以及众多线索为依据，便能还原全部案发过程。

据录像显示，在2016年5月11号晚上21:24分左右，Xenia和李洋洁在街上曾有过对话， 她应该是向李洋洁求助，帮她把纸箱搬到楼上。

当时，男嫌犯（塞巴斯蒂安，Sebastian）正在大门后面等待。之后，李洋洁一进门就被他从后面制止住。刚开始，他企图在走廊里捆绑、强奸李洋洁，然后又边打边扯把她拖到一楼的空房。在那里，李洋洁被多次强暴、虐待。

据Xenia称，她曾经想过阻止他男友。但男友要求她闭嘴，还让她一起参与（强奸李洋洁）。大约在当晚凌晨两点钟，她协助男友搬运受害者的尸体。



他们把尸体从窗户扔出去，藏在距离案发现场不到两米的针叶树旁边。她的尸体在5月13号被发现。据法医称，受害者遇害时间是在5月12号凌晨。死因: 特别严重的伤口。

她的心脏因心脏因肺脂肪栓塞（以呼吸窘迫表现为主的一组综合征）而停止跳动。通俗的说就是李洋洁受到严重内伤导致脂肪组织损坏，脂肪油流入体内，堵塞血液流通。



是否具备足够的证据？

整体证据是压倒性的。除录像记录外，在尸体上还发现男女嫌犯的DNA、在男嫌犯的衣服上也发现明显血迹。

案发后，男嫌犯曾在电脑里输入过以下关键词:“警犬在多长时间内能闻到尸体的味道？”，“尸体从什么时候开始腐烂？” 此外，电脑里还记录了一些列相关词组，比如：“露天上的尸体”、“警犬”，“僵尸”以及“DNA”。

虽然，Xenia承认自己在在男友的逼迫下诱骗李洋洁，但李洋洁被折磨的时候她并不在场。



哪几次庭审会停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首先，女嫌犯的口供是一个转折点。她陈述了被男友虐待、欺辱、强奸、恐吓的经历。她根本没想过要离开男友。一方面她害怕自己的孩子会被夺走或者自己会被杀害，另一方面女嫌犯表示：“我始终还是爱着他的，他的行为并不是都这样。” 女嫌犯向法官陈述了自己的童年、母亲如何对待她以及如何受到继父的性侵犯。

对于庭审的旁听者而言，听法医描述李洋洁被杀的过程真的难以忍受，仅法医宣读受害者的伤痕报道就花了半个小时。法医称这是一起“饱受煎熬的死亡”， 在案发现场发现300多处血迹，甚至在天花板上也有。



男女嫌犯在庭审过程中的表现如何？

两名嫌犯在法院被告席之间的距离很近，但彼此都不会观望一眼。男嫌犯一直都保持沉默，只开口骂了过一次出席作证的警察，他说：“小家伙，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女嫌犯Xenia至今也只有开口说过一次话。但他们二人都和心理鉴定师Langer博士对过话。Langer博士对男嫌犯的鉴定是: 严重人格扭曲、自恋狂、强势，夸张式表现主义以及极端的性行为偏好。“他是一个及其冷酷无情的人。”Langer这样说道。心理鉴定师也强调，塞男嫌犯在此之前的人生道路一直都有问题。

在他小时候便因行为怪异而引起关注，比如用嘴咬、用手抓、殴打其他小孩。在家，他被父亲打；在学校，他被年长的校友虐待。他14岁的时候甚至对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实施性侵犯。

他受过多次心理治疗，并曾多次有涉及到犯罪嫌疑的行为，其中包括纵火案。谈到女嫌犯，Langer博士认为，她是一名受过精神创伤的女性，有严重的自卑感。



哪些疑问至今还没有答案？

男嫌犯的罪行显而易见。那么女嫌犯呢？她通过口供使自己的行为恰好与男嫌犯形成对比。

假如她的证词可靠，就不需要把他们二人称之为“一对凶手”，而是一名凶手和一名帮凶。她让李洋洁陷入圈套、参与强奸、也没有阻止她的男友。

除女嫌犯外只有男嫌犯能提供准确信息，但他依然保持沉默。李洋洁是否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或者是有目的性地被诱骗，对此还很难判定。

警方在男嫌犯的电脑里发现很多跟**有关的材料，其中也涉及到对亚洲女性实施暴力的内容。此外，两名嫌犯和李洋洁的住所相隔不到100米。每当李洋洁出门跑步都会经过男女嫌犯的住址。



法院将会怎么判？

Langer博士认为两名嫌犯均有负担刑事责任的能力。案件发生时他们20岁。按理可以运用青少年刑法。如果被判谋杀罪成立，两人最高会被判15年有期徒刑。

在对女嫌犯的判决方面，心理鉴定师推荐法院运用青少年刑法，因为她还有被改造空间。但对于男嫌犯来说，已不存在被改造空间，他的人格已经定型，这意味着他将以成年人刑法来定罪。

假如男嫌犯谋杀罪名成立，将被判终身监禁。最少服刑15年后才可以提出提前释放的申请。然后法院会再次对他的给社会造成危险性做检查。在庭审过程中并没有提及保护性隔离的措施。

现如今， Xenia已经和塞巴斯蒂安分手。去年12月，女嫌犯给塞巴斯蒂安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不会再帮你了。请你把戒指扔了，已经结束了，你这个混账。”

据Xenia的狱友说，她在监狱里认识了一个新的异性朋友，他们通过铁窗谈情说爱。Xenia也在信中写道: “我找到了一个比你好一千倍的人。”

7月31号，是李洋洁案的第35次庭审，首先由检察院宣读最终辩护词，紧接着就是受害者父母代理律师宣读他们的辩护词。如果时间允许，两名嫌犯的辩护律师也会在当天给他们的当事人做最终辩护。然后在下周五，即8月4号，法院根据检察官以及双方律师的辩护词作出最终判决。李洋洁案就算结案了。我能想象，检察官和李洋洁父母的代理律师都会建议法院判男嫌犯终身监禁。这个似乎没有太大悬念。所谓各为其主，男女嫌犯的辩护律师（注: 他们每人都有两名辩护律师）会尽量帮他们的当事人争取最大利益。至于女嫌犯最终以什么罪名被判或者以什么量刑被判，暂且很难估计。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编者后记：

就在小编编辑好此文的时候，7月31日下午，德国之声中文网对李阳洁案第35次庭审进行的详细报道：

31日，中国留学生李洋洁遇害案开始了第35场庭审，控辩双方开始了最后陈述环节。检察官要求，对男被告适用成年刑法，判终身监禁；而对女被告则应判八年监禁。



前来旁听的民众在法庭外排队等待进入



本场庭审依然吸引了许多媒体和民众旁听。检察官克洛普夫Heike Kropf说: “我做了大约30年的检察官，职业生涯中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案件，但是像此案这样、每场庭审旁听席都几乎坐无虚席的，还真是从未遇见过。”

检察官在陈述的一开始，就试图解释此案广受关注的原因。她认为，这不仅仅是因为案情残忍、中国留学生李洋洁命运悲惨，还因为被告的行为与其年龄、身份形成了巨大反差。而且，男被告的父母系高级警官，也为本案增添了许多不寻常之处。

检方随后再详细回顾了本案的庭审过程，认为本案中的两名被告共同对犯罪过程进行了策划、实施，并且在作案后也共同试图掩盖犯罪事实，并向司法机关做出了多项不实供述。

检察官在陈述过程中，多次打破中性用语之常规，陆续使用了sprachlos（无语）、lebensfremd（荒唐）等富有个人感情色彩的词汇。她还指出，今年1月，女被告Xenia I.在庭审中部分认罪，但是这一“认罪”很大程度上其实是在强调自己在同男被告Sebastian F.之恋情中的“弱者”、“受害者”地位。检察官简炼地说：“女被告并不能就此开脱责任。在整个作案过程中，她其实都有可能、也有能力随时中止、退出，可她却全程参与，而且并非是在被暴力胁迫的前提下。”

围绕本案的一大焦点，即究竟是适用成年刑法还是青年刑法，检方结合两名被告的生活经历以及相关心理鉴定结果后认为，女被告的心智尚有成熟改善空间，宜适用青年刑法；而男被告的性格“几无改善余地”，宜适用成年普通刑法。

在大约4小时的陈述后，检方以强奸、杀人罪，分别要求判处女被告八年监禁、男被告终身监禁。检察官最后还特别要求法庭，鉴于男被告的谋杀情节特别严重，还应当在终身监禁之上再附加不得减刑、假释的限制。（DW注：德国刑法已经废除了死刑。）

此外，男被告在几年前犯下的几起强奸案，也随此案一同告破，并一同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