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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背离家园 [修改]2004-02-13 21:38:15 <br><br>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故事，古老得让人失去了它的年代。很多年代久远的故事都会慢慢的被时间的长河吞没，在人们的记忆中被抹平。曾经有过的感动或是痛苦慢慢变成了很私人的财产，由你独自享有独自承受。很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只有当事人才是惟一的参与者。 <br> 如果你曾经真正地被一件事震撼过，穿透过，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br> 在那个时候，我生长在一个大家族。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年代，我说过，说不上来了。不过在那个时候，人和人的关系还算是比较简单。家族本身也算是个小社会,自给自足的，有人织有人耕，有人管事有人管钱有人管人。----管人的，基本上是家族的长辈。 <br> 我们和外界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小时候的生活宁静而单调。我是这一代唯一的男孩，不过我过的日子跟你们说的贾宝玉不太像。一点也不象，因为我其实并不特别喜欢女孩。 <br> 可能是由于在家中的特殊地位，被家长们一直保护得很好。我和同龄的孩子却很少玩耍，那些孩子，也就是一群丫头片子而已。我把自己封闭在私人的小屋里，却又和旁人相安无事。童年的日子，简单而乏味。直到那一天的到来。<br><br><br> 那天清早，长辈们早早地赶到了会场。我一向是唯一被允许参加会议的小孩。父亲说过，我是这一代唯一的男人，将来要挑起家族的重任。所以家里发生的任何事我都要知道，----其实家里一向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br> 不过今天不同，因为会场的气氛特别的压抑。大家都沉默了很久，表情肃穆而沉重。 <br> 于是，理所当然地由头领打破僵局。 <br> 说他是头领，其实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健壮英武的领袖。他就是我们家族最年长的人。我的爷爷辈中仅存的几个人之一。他自然有自己的名字，我们其实也不称呼他为"头领"。不过这不妨碍我们对他的尊敬和爱戴。他的年龄和资历也使他在家族里有一言九鼎的特权。 <br> 我说过，这件年代很久远的事，很多事件，情节的细节我都记不清了。包括大多数的人名，地名和一些事情的时间顺序。 <br> "我们都知道，这一次我们这里的人，可能全都会死。包括我们这一辈的老人，和我们的孩子们。我们都知道这一个时刻迟早会到来。" <br> "我们这一辈人，当初离开了我们的家园，来到了这个地方。----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个能生存人的地方。大多数人都在寒冷，饥饿和疾病中死去。可是有人生存下来了。那就是保叔，XX（我爷爷的名字，那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我们这辈人。我们花了整整30年多年的时间，劳动并且繁育后代，把这里改变成了你们如今眷恋和热爱的家园。" <br> "我们的文明被摧毁了，我们的父辈被屠杀了。而我们没有参与战斗。也没有机会在战斗中死去而成为英雄。我们是当年从战斗中离开的一批。我们并不畏惧死亡。只是在每次战斗中，我们都会为自己留下火种。----每一次都必须要有人活下去。这样我们的种族才会百折不饶，生生不息。" <br> "所以这一次，我们必须得先确定谁离开谁留下。" <br> "我们留下，老人和孩子们离开。"父亲站起来说。 <br> "对!我们留下,老人和孩子离开."父亲的提议立刻获得了很多他这一辈人,也就是会场大多数人的认同. <br> "我们不会离开的.我们现在下的决定,不能被感情左右.--------虽然你们的想法让我很高兴.我们年纪太大了,生存下来已经没有很大的意义.而且,我们离开过一次,这一次,我们中谁也不愿再离开了.就让我们埋葬在自己的家园吧.对吧,保叔?"头领的脸上露出了今天会场里最难得的笑容. <br> "其实从很早开始,我们就一直在作准备.我们一直在准备着20到30个人离开的通道.当然,我们知道,大家一起离开是不现实的,因为时间上不允许.可是这次的灾难仍然来的比我们预计的要快.按照我们现在完成的工作,最多只能让两个人安全的离开.只能两个人."保叔仍然是一脸沉重. <br> "小欢是我们最年轻一代中唯一的男孩.我们要为我们的将来留下一个战士.他必须得离开.问题是谁和他一起走."头领说. <br> "让他母亲带他走吧."一个阿姨提议. <br> 母亲对着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谢.不过母亲并没有发表意见. <br> 果然,她的提议遭到了头领的反对. <br> "我们这次要留下的是火种.他的母亲的确应该留在他的身边.可惜我们中只能离开两个人.我们必须找一个和他同辈的女孩."头领说道. <br> 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起来.大家都提议了很多女孩.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毕竟,这些女孩之间并没有很大的差别.所以大家的提议都集中在该为谁留下后代上面.--------直到一位伯伯发表了意见.:"让小灵带他走." <br>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br> 我的心也触动了一下.其实,和谁一起走对我来说没有分别.这一代的女孩中我和谁的关系都一般.就是都很熟悉但是谈不上亲密.-------除了小灵.-------小灵是家族中我唯一不熟悉的人.她并不是在家族中土生土长的.--------她的父辈们并不在家族中.只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家里多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和我一样内向自闭的女孩.她是怎么来的,谁带她来的,家里很少有人知道.现在想起来,小灵的身世一定是个很奇特的故事.可惜当时年纪太小.对于家族中这个很少人掌握的秘密,我一无所知.后来一直很后悔.如果当时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也许就会知道她以后去了哪里.这样的话,我就能重新找回她了. <br> "我并不反对小灵离开.可是我们中只有两个人有生存下来的权利.他们将建立我们新的种族.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权力留给我们自己的孩子呢?"一个叔叔说. <br> 这个时侯,一向沉默的母亲说话了:"作为小欢的母亲.事实上,我不放心让一个孩子带走他.小欢虽然是家中唯一的男孩,虽然身上流着的也是先辈们勇敢的血液.可是我们中所有人,对他从小的照顾太多了.包括我和他的父亲.因为我们都知道,有一天他会离开我们.他要挑起比我们更为沉重的责任.所以到现在为止,小欢并没有机会获得一个人独立生存的能力.可是,我们中只能有一个人陪他离开,也就是说,他必须失去他所有的父辈.这样的话,我同意小灵带他走,事实上,小灵是唯一能带他离开的人."<br><br><br> “你现在就走,不用带走任何东西,小灵会准备好一切.不用向任何人告别,你的责任在未来."这是父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br> 我们中没有人流泪.那时的人,好像不象现在的人,动不动就能为一件小事哭个不停.不过我的心中还是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的家园要毁灭了,我的父母亲人们将要死去,我的私人小屋和简单生活要被打破了.------------我将何去何从. <br> "带着他离开,照顾好他,走得越远越好."这是母亲对小灵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我看了小灵一眼,这个扎着两个小辫,看上去比我还小一两岁的单薄女孩.(那时我自己也就10来岁)-------为什么母亲,父亲和头领都这么的信任她呢? <br> 小灵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br><br><br> 于是,我们就上路了.我们是从通道离开."通道的样子我已经很难向你们形容.那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很多细节我都记不清了.就是记得清,说给你们听你们也未必会相信. <br> 离开前,头领还安排了一些人,分成几批,向着不同方向,和我们同时离开.这些人呢,和父母,头领他们一样,最终都会被一个一个的捉住或是屠杀.头领说过,这是一个大灾难,谁也逃不掉.除了通道中的我们,有着微乎其微的机会.<br> 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增加我们本来不太大的机会. <br><br><br> "把这个吞下去."我看到了小灵掌心的药丸. <br> "只有一粒么?" <br> "你自己不吃?" <br> "我不吃,因为我用不着." <br> 我看到了小灵嘴角浅浅的微笑. <br> "我们要走得快一点." <br> "闭上眼睛,拉住我的手." <br> 我照着她的话做了.既然母亲,父亲和头领这么的信任她.我没有理由去怀疑她的能力. <br> 我感觉到我刹那间失去了重量.那是在一种速度极快的情况下失去重量的感觉.----------我们正在向前飞驰,我想.我感觉到了一丝害怕.于是就紧紧拉住她的手.<br><br><br>--------------------------------------------------------------------------------<br><br><br>--------------------------------------------------------------------------------<br>(2) 第二章 草原生活 [修改]2004-02-13 21:39:14 <br><br> 我们到了."耳中传来了小灵悦耳的声音. <br> 我睁开眼睛,我的眼球被灼热的阳光刺痛了.我看到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绿色. <br> 事实上,绿色的植物,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金黄色的太阳,还有绿色的小灵(记忆中她始终穿着绿色的衣服),是这个世界仅有的颜色. <br> 只有植物,没有动物. <br> 我已经找不到通道了.----------通道消失了.后来我问过小灵.小灵说通道只能在一定的时间段存在.因为它需要消耗很大的能量.当能量耗尽了,通道就会消失. <br> 现在想起来,保叔他们并没来得及为通道准备好足够的能量.----------母亲说过:只有小灵能带我离开. <br> "他们现在呢?全都死了么?"我终于忍不住问. <br> 小灵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 <br> 我似乎听到了她极其轻微的一声叹息.-------------这个就是答案么?我不想知道. <br><br><br> 我们到底在那片绿色的草原待了多久,现在很难计算得出来.--------因为草原上没有任何关于时间的参照物.总而言之,是一段不短的时间.很奇怪,我们不需要食物,也不感到寒冷.照我后来的推测,也许是那粒药丸发生的作用吧.-------------小灵不会做没用的事,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她的道理.反正,每一件事她都安排的那么好. <br><br><br> "还在想他们吗?" <br> "……" <br> "你陪我玩吧." <br> "玩什么?"我一向是不太爱玩耍的孩子,以前就爱整天把自己关着发呆. <br> "你想得到的事,我就能帮你做到." <br> "我想飞." <br> "抓住我的手." <br> 我们的身体慢慢浮了起来,不过离地面并不特别远.也许是小灵不想吓到我吧. <br> 我们慢慢的在半空漂浮着.----------"全身放松,不用动.集中注意力,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了."小灵对我说. <br> 我们象两条自由的鱼儿,在半空中,树枝间来回穿弋.-------如果你飞过,你会知道,飞的时候你会忘记一切烦恼.我的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我欢呼着,吹着快乐的口哨.把家族的事儿全都抛在了脑后. <br> 于是,我们白天就飞,小灵还教会了我用极快的速度在草原上飞驰.晚上,我们就共同躺在软软的草垫上,或是并肩坐在那个挂在高高的大树上的秋千上聊天.-------那也是小灵做的.,看着天空亮堂堂的星星和一片暗淡灰色的草地.我们罗里罗嗦,无话不谈.我们整天胡闹着,却没有干过一件正经事.那段日子,时间好像永远处于静止状态.我也从来不担心自己会长大,也没有关于未来的计划.失去亲人的淡淡忧伤就这样慢慢的被悠长而快乐的时光抚平了.一种生活已经完全取代了另一种生活.我深醉其中,并且习以为常. <br><br><br> "我们这儿没有动物么?" <br> "已经没有动物了." <br> "可是我想看." <br> "想看什么动物?" <br> "马."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在草原上自由奔腾的马群。<br> 小灵用手指在空气中飞快地画了一匹马. <br> 空虚的线条忽然灵动了起来,变得立体,有了颜色,质感和生命.-------那是一匹棕色的马儿.它低嘶一声,向着前方飞奔而去.我伸出手去触摸,它却又完完全全的消失在空气里了. <br> "不能用手碰的."小灵嘟着嘴说. <br> 我心里忽然感到了害怕.我现在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都是小灵给我的.可是有一天,它会象这匹小马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么? <br> "如果有一天,我把你丢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我记得当时我这么说. <br> "帮助我,让我记住你,永远也不会忘记." <br> "好啊.那我在你胸前画颗心吧."她用同样快的速度,在我胸前画了些什么.我吓了一大跳,低下头去看可是胸前什么都没有. <br> "我还以为我胸前会出现一颗血淋淋的人心呢,一碰就会疼的." <br> "不会的." <br> "你到底画了什么?" <br> "不告诉你.那是我的秘密."她嫣然一笑. <br><br><br> 从那天以后,我的心里对将来始终是有了一丝畏惧.害怕着以后失去小灵的生活.就象所有衣食无忧,而又过于空闲的人们一样.把精力集中在无病呻吟的悲伤和恐惧上面.我常常会彻夜不眠,久久地凝视着小灵熟睡的脸.想把她和她的名字,深深地刻在心里. <br>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小灵呢?现在是很难说的清楚了.当我们离开亲人,来到这片草地时,还是很小的小孩子.那时我们并不懂得爱.我们一直只是很好的玩伴,唯一的同类和亲人.可是后来,我们都慢慢的长大了.虽然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现在想起来,小灵应该是比我更早触摸到爱这个东西的.因为她离开我时忧伤的眼睛.---------"爱"让天真无邪的孩子变得忧伤,懂得害怕.可惜这一切,我都知道的太晚了.有些东西,直到你失去后才会知道它所包含的内容.<br><br><br> "我给你看一好玩的东西." <br> "什么呀?" <br> "嘻嘻.你看着好了." <br> 小灵在草地上画了个圆.-------这个会变成什么?我心想. <br> 圆的中心发出了奇异的光芒.接着便有了图像.--------就象我们现在的电影. <br> "这是什么?"看着里面奇怪的人和建筑.我问道. <br> "那是在别的时间和空间里发生的事." <br> 于是我看到了里面的帝王将相,政权的更替,屠杀和生命的诞生. <br> "那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小灵对我说. <br> "他们看到的我们吗?" <br> "不能看到."小灵肯定地说. <br> 小灵开始对我讲解里面的故事.有些故事我听长辈们讲过,有些没有听到过.不过,即使是那些听到过的事情,因为特别的真切鲜活,仍然使我兴奋不已.于是,我又有了新的娱乐.我们每天都看上一段,也不一定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想看哪就看哪.我们共同评点着里面的事件和人物.等到看累了,小灵就关上那个圆.于是,草地上就留下一圈烧焦了的印子. <br><br><br> 其实,现在想起来,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前因后果.每个人的命运都可以分割成一个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小扣.每个小扣之间都扣得紧紧的,互为因果.我想,小灵就是没能看见这些小扣.如果看得见的话,她是不会给我画这个圆的.如果家族中有人看得见的话,头领也许就不会让她带走我.因为我们并没有来得及完成他们交待下来的所谓的重任.甚至都没有往这个方向努力过.那样的话,我们也许都会在灾难中死去.我和小灵也永远来不及相爱,甚至是熟识.-------这样的结局是否更好一些呢?没人能够回答清楚.人的命运始终是一个沉重的话题.<br><br><br>--------------------------------------------------------------------------------<br> <br><br><br>--------------------------------------------------------------------------------<br>(3) 第三章 始皇嬴政 [修改]2004-02-13 21:39:41 <br><br> 那几天正好看到秦始皇干的一些血腥的事情。由于自己家族的命运,我们对人类的大屠杀有着强烈的反感。于是，我们开始大骂秦始皇。<br> 画面里的秦始皇正站在一个土坑边，看着他的士兵把反对他的几个大儒扔进去。<br> 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丝忐忑不安的感觉。因为那天秦始皇开始不时地抬起头，有意无意地看着圈外。<br> 小灵说过："他们不能看见我们。"<br> 这时，嬴政再一次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圈外。然后，他的目光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停了下来。<br> ----我清晰的看见他正死死地瞪着我们。<br> 我的心开始收缩。<br> "真的看不到我们么？"<br> 这时候，秦始皇的眼睛对我慢慢产生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我的注意力，我全身的精力。我甚至无法挪开我的眼睛。我感觉到我们的身体正在被缓缓地往圈子里面拖。<br> 这是怎么了？！<br> 我忽然一下子惊醒了过来。<br> "关上它！"我大叫。<br> "快关上它！"我听见自己的喉咙变得嘶哑。<br> 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的挤压下，我感到了剧烈的疼痛。我失去了视力和思考的能力，只能紧紧抓住小灵的手。<br> "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我听到了小灵模糊的声音。<br><br><br> 我们已经站在了秦始皇跟前。四周的士兵仍然忙着掩埋一个个装着活人的土坑。没有人哭泣，没有人求饶。一张张平静而麻木的脸。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丝丝入扣。要不是土坑中被种下的人不时传来的咳嗽，你会以为下地的真的是一根一根的木头。<br> 嬴政对着我们冷冷地笑着。<br>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啊。"<br> 到了这个时候，恐惧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br>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把我也种下去好了。"<br> "哼。你以为就那么容易。你们除了听说过朕的焚书坑儒外还知道朕有哪些手段？"<br> "把他们押下去，明日午时凌迟处死。----朕要亲自从你身上割下第一块肉。"<br> "把他们分开来关押。这个女子有点奇怪，今晚朕自己来审问她。"<br> 我的心里一阵刺痛。并不是因为我们都要死了。----我们家族的人，一向把生死看得很淡。<br> "在死之前，我就要一个人了。"我心想。<br><br><br> 那天晚上，小灵和嬴政有没有过谈话，谈话的内容是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知道了。只记得在那个很深的夜里，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小灵忽然出现在我面前。<br> "别出声。我们赶快走。"小灵轻巧地弄开了我身上的束缚。<br> 我没有问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事实上，我已经对小灵在我生活中创造的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习以为常。<br> 我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我们在向前飞驰着，用她教会我的方法。<br> "他们逃走了。"我听到身后的远处传来的惊叫。------这时我心里连恐惧都消失了。--------小灵一定能带着我离开。-----------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是如此的深信不疑。<br><br><br> 他们开始追我们了。我看到了身后隐约的灯火。我仍然对我们的速度充满着信心。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小灵将来会以怎样的方式把我们带回去。--------回到我一如既往眷恋着的那片绿色草地。<br> 在我第二次回头的时候，我才开始为我们的命运担心。我已经看到了嬴政和他的军队，我甚至能看到他身披盔甲，威风凛凛的。我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们还离我们很远，但我清楚地知道，他们正在慢慢的接近我们。<br><br><br> 我已经不敢回头看，听觉告诉我，他们离我们不远了。这个时候，小灵忽然改变了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的头猛地撞向了地面，钻进了比夜色更黑的黑暗之中。<br> "我们现在在地下。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进来。"小灵说道。<br> 我们并没有降低前进的速度，可是我已经非常的疲惫，在长时间如此高速的飞驰中。求生的本能已经慢慢支持不了我。我几乎是被小灵拖着跑的。<br><br><br>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声音终于再次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他们下来了，而且就在我们身后。<br> --------我们逃不掉了。<br> 小灵已经停了下来，我知道我们没有任何的机会。我们静静地凝视着对方，任凭嬴政和他的军队飞快地向我们撞过来。她的眼睛在本来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闪闪发光。---------这是她为我创造的最后一个奇迹。<br> 我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刻，我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读到了它们从来没有过的某种感情。<br> 就在那一刻，在他们就要撞上我们的时候，小灵忽然第一次坚决地挣脱了我的手。----我至今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在那一霎那，我不合时宜地在黑暗中沉沉睡去。<br><br><br>--------------------------------------------------------------------------------<br>(4) 第四章 迷茫------在戈壁中失落 [修改]2004-02-13 21:40:09 <br><br> 我已经在黑暗中醒了很久了。我没有感觉到小灵在我身边。----当我睁开眼睛，会不会有一个悦耳的声音告诉我，"我们到了。"--------我们能不能再次看到那片一望无际的绿色？<br>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自己躺在一张很大但式样简单的床上。<br> "老爷您起床了？"一个不是小灵的声音甜甜地说道。<br>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我坐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她。----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秦宫么？她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br><br><br>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走了过来。递给我一个装着水的容器。<br> "干什么？"哼！要不喝还真给你们小瞧了，我心想。<br> 我端起容器把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原来不过是普通的水而已。<br> 女人接着递过来一根毛巾，我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扔进了盘子。<br> 女人捧来了一沓衣服。说道："老爷，请更衣。"<br> 这时候我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一死么，作弄我干什么。<br> 我猛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笑嘻嘻的。发现我正盯着她看，这个笑嘻嘻的脸马上变的无比尴尬。<br> "把衣服放在床上。你，给我滚出去！"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咆哮着。<br><br><br> 我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一面光亮的铜镜前。铜镜里的脸和那个苍老的声音颇为匹配。<br> "这个就是我么？"苍老的声音问道。<br> "父亲。我可以进来么？"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br> "进来吧。"老头子叹了一口气。<br> "父亲，是不是小兰刚才冒犯了您？"<br> 我仔细端详着这张饱经沧桑而充满威严的中年人的脸。----的确和镜子里的老头有些相似。----看来真是我的儿子了。我的脑子在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想了这件事的各种可能性。<br> "你去换一个人来服侍我。"<br> "您要换谁？"<br> "小灵。"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控制住自己强烈的心跳。<br> "我们家没有叫小灵的人。父亲是不是记错了？"<br> "哦，这个有可能。年纪大了嘛。"<br> "是不是小X或是小X？"<br> "我忘记了。你把家里所有的人集中起来，我要慢慢的找。"<br> "这么多人，孩儿把他们集中在校场吧。"<br> "好。你去办吧。"<br> "对了。我今天腿脚不方便。你找个人扶我过去。"<br><br><br> 走出房子，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红色的海洋里。----这里是戈壁。一望无际的红色沙土，仿佛全都被金色的太阳点燃了，化作一片炽热的火海。而我自己。正处于火海的中心。我苍老的心脏在那个时刻也仿佛沸腾了起来。<br> 前方是一片开阔，四周扎着不高的栅栏。把我住的地方围了起来。（后来才知道，那是用来防狼和别的野兽的。）出口处身披金色盔甲的士兵整齐地一字排开。<br> "这里就是校场么。"我问身边那个搀扶我的中年女子。<br> "校场在外面，父亲。"<br> "你也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我吃惊的看着这个衣装极其普通的女子。<br> "我是您的女儿，也是您的儿媳。父亲。"女子平静地说。<br><br><br> 我们走了过去，那些士兵们在我经过时一律躬身行礼："将军！"<br> 我们走出去，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军营。前方又是一片开阔的地方。没有栅栏。我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br> "我们到了！"我的儿媳轻轻的说。<br> 人群被按性别分成了两列，----我猜这是儿子的主意。<br> 这也是个大家族，虽然没有以前的那个家族那么大。我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父母到会场的情景，心里百感交集。<br> "小灵，你在里面么？"<br> 我看着眼前一张张模糊的脸，在我的那双因衰老而变得混浊的眼睛里变得暗淡恍惚。在这个距离，我已经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br> "他们全都是我们家里的。这些是跟了您上十年的，这些是最近到我们家的。老爷子也许还不太熟。"儿子说道。<br> "好，就从这里看起。"我向他们走了过去。<br><br><br> 我已经在人群前徘徊了一个多时辰。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br> 小灵，你到底去了哪里？<br> "父亲，这些也是我们家里的人。您还看不看？"儿子指着第二列人问道。<br> "小灵会变成男人么？"我心想。<br> "那就看看吧。"我仍然不肯死心。<br> --------我还是没能找到她。虽然我想过，也许她跟我一样，改变了外形。可是我没有从这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得到任何的提示。<br> 我终于清楚的知道，她不在里面。<br><br><br> 我的目光在人群的角落拾起了他，这个站得笔直的十来岁的瘦弱男孩。他脸上挂着跟他年龄不相称的严肃和坚毅。<br> 往事又开始一幕幕地袭击着我。<br> "你也是我们家的么？"我忍不住爱怜地轻抚他的头顶。<br> "我当然是，爷爷！"<br> "是你们的儿子？"我转过身去问儿子和儿媳。<br> "是的老爷子。音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br> 我极力控制住自己快要流下来的眼泪。<br> "你叫音是吧？陪爷爷出去走走好不好？"<br> "好。"<br> "父亲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我看到了儿子关切的脸。<br> "不用了，给我们一匹马。"<br> "那父亲屋里还要不要换人？"儿媳问。<br> 我走回了人群，指着一个女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br> "小莹。"<br> "对了。小莹，小灵。。。。。。我要找的就是你。今天你就过来吧。"<br> 我看了眼忐忑不安的小兰，心里一阵愧疚，"还有你，你也不用走了。"<br>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年纪大了，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我转过身，偷偷擦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泪。<br><br><br> 儿子已经亲自牵来了一匹马，深褐色的。<br> "我喜欢这匹马。"我的心里总算温暖了些。<br> 我抱起音，想把他放上马背，却发现自己明显的力不用心。"老了。"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子在马背轻拍了一下，马儿乖巧地卧了下去。我们翻身上马，马儿倏然站了起来，摇头摆尾了一番，重新神气活现的展示着它高大的身躯。<br> "走吧。"我拍了拍马儿的前额，马儿低嘶一声，向着前方飞驰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扬起的尘土。<br><br><br> 我们在戈壁上来回奔驰了很久，我不断的让马儿加速。在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那个年轻男孩在草原上飞起来的感觉。心中的抑郁慢慢的挥泄了出来。<br> 身上的筋骨已经开始的酸疼，毕竟是老了。我们在一间破旧的亭子前停了下来。也就是你们说的长亭。马儿听话的卧了下去。我抱起了音，把他放了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脸色苍白。<br> "刚才害怕了？"<br> "不害怕。"<br> "跟爷爷说实话。"<br> "有一点。"<br> "害怕就是害怕，为什么要说谎？"<br> "父亲说男子汉不应该害怕。"<br> "你父亲没有跟你说实话。男人也有害怕的时候。----爷爷现在就很害怕。"<br> "爷爷怕什么？怕马儿不带我们回去么？"<br> "你不信？"<br> "我不信。父亲说爷爷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br> "听过关于爷爷的故事么？"<br> "当然听过。"<br> "讲给爷爷听吧。"<br><br><br> 从音的口中，我获悉了老人一生的光辉事迹。老人在边塞长大，年轻时在一次外敌入侵中失去了父母，兄弟和妻子。老人从此和他刚出世的儿子，也就是音的父亲相依为命。后来，老人加入了保卫边塞的军队。在一次一次的战斗中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由于功勋显赫，老人被朝廷任命为大将军，镇守边塞。<br> 老人一直没有续铉，却抚养大了一批在战争中失去父母亲人的孩子们，就是小兰，小莹他们,还有音的母亲。<br> "父亲说，我们将来都会战死在沙场上。"<br> "为什么？"<br> "。。。。。。"<br> "要说实话。"<br> "父亲说，我们的皇上不是一个好皇上，爷爷的很多朋友都被皇上一个一个的害死了。国家现在由一批坏人掌权，国家已经不行了。敌人迟早会打进来的。"<br> "父亲说我们一家都要死在这里。要以死报国。----男人不能怕死。爷爷，我就不怕死。"<br> "这也是你父亲说的么？"<br> "父亲说这是爷爷说的。"<br> 我实在不愿再在老人的英名上抹黑了。----这个本不属于我自己的角色。虽然我自己其实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也并不想报效谁，我只是想找回我的小灵和那片绿色草地。<br> "我们早点回家吧。这次爷爷让马儿慢慢的走。"<br><br><br> "告诉我，那天你有没有觉得父亲做的有点过头了？"<br> "。。。。。。"<br> "你们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br> "我相信，父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您的道理。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象我一样的信任您。----我们这里很多人的生命都是您赐予的。是您给了大家坚持下去的希望。"<br> "我知道，父亲只是感到孤独了，是母亲离开的太早了。"<br> "儿子，父亲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如果可能的话，替我向他们说声对不起。相信我，那不是你父亲的本意。"<br><br><br>--------------------------------------------------------------------------------<br>(5) 第五章 离开------是为了来日的重逢 [修改]2004-02-13 21:40:40 <br><br> 我已经在这个家待了很久了。我一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这个出色的老人。其实也算不上扮演。只是不再让自己有着出格的举动而已。于是，在大家的眼里，我又恢复了正常,变回了那个受人尊敬的将军。只是那天以后，将军多了一个习惯:有时会骑着那匹褐色的马儿，提着酒，一个人跑出去。在长亭静静的坐一会儿，想一想小灵，在残阳落后的深夜一个人半醉着回家，不过，在大家眼里那只是一个孤僻的丧偶老人不算过于离奇的举动而已。<br>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间断过打听小灵的消息，可是我始终一无所获。我也听说，秦朝已经灭亡了XX年了。当年那个想要割我肉的嬴政，现在应该已经化作黄土。我再也没有找到那片绿色草地，有个从小在塞外长大的士兵告诉我，我说的地方有点象一群叫蒙古族人聚集的地方。虽然路途不算特别遥远，可是身兼重任的老将军这辈子是肯定去不了了。<br> 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不能算是完全一无所获的。我陆陆续续地想明白了很多事。我想，来到这个时空来当将军，一定是小灵的主意，在那关键的一刻,她仍然再一次成功地挽救了我，使我远离灾难和危险。有一天，我忽然想到用"爱"这个字来形容我们间曾经有过的感情。----我们是相爱过的，只是那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而已。可是，我们从来没有象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地过上一天。不，不用一天，有一分钟，一秒钟就好了。我深深地痛恨自己，直到最后的关头，都没有想起对她说那个字。我们从来没有紧紧的拥抱，忘情的亲吻过。<br> 这一切，是否真的不可挽回。<br> 她就这样完完全全地从我生命中消失了，仿佛冥冥之中有种力量硬生生地割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纽带。我甚至不能证明她曾经存在过。孤独的感觉与日俱增，可我一直在坚持着，"找回她"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苟延残喘地活下去。<br> 直到有一天，我忽然完全明白了这件事。因为我忽然读懂了那一刻小灵眼睛里包含着的东西。----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是要失去这个世上至亲至爱人时的绝望。这种绝望在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体验到，因而那时候我不懂。可是现在，我自己就在这种绝望里死死挣扎。----小灵已经把我弄丢了。那时候她就清楚地知道:那一次,她再也不能陪着我离开了。<br> 我开始憎恨自己，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年。做了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于是，某天傍晚，秋风萧瑟，残阳如血，我提着酒骑着棕色马儿径直向长亭行去。<br><br><br> "爷爷你去哪？可以带上我么？"<br> 我回过头，看见少年的音正笔直地站在一抹绯红色落日的余辉之中。<br> "下次吧。这次爷爷要一个人走。"<br> "音，爷爷有几句话要对你说。"<br> "以前爷爷对你说过的话，你都要记住，除了一件事，爷爷的想法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要是敌人打进来了，即使你的父母亲人都在战争中死去，你也要想方设法活下来。"<br> "爷爷是要让我做逃兵么？"<br> "音，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火种？"<br> "对于我们的国家来说，每一个家族就是火种。对于我们每一个家族来说，个人的生命就是火种。如果个人的火种全都熄灭的话，家族就灭亡了。如果家族的火种全都熄灭的话，国家也就没有希望了。活下去不是做逃兵，是为了保留希望。这是爷爷小的时候，爷爷的爷爷说过的话。----现在，你是我们家的火种，所以你要活下去，明白么？"<br> "明白。"<br> "音，你父亲有没有告诉过你'爱'？"<br> "父亲说过，要爱父母，爱爷爷，要爱国爱民。"<br> "还要爱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女孩。----你心里有没有钟意的女孩啊？"<br> "没有。"<br> "那你更应该活下去，好好的去爱一个人。----记住，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br> 我已经说完了该说的话，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祝福这个孩子了。我拍了拍马儿的前额，马儿低嘶一声，载着我向着前方飞驰而去。留下身后一片扬起的尘土。<br><br><br> 我独自坐在长亭冰冷的石阶上，耳边仿佛仍然回荡着当初对小灵许下的诺言。----"如果有一天,我把你丢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br> 我沉浸在无边的夜色之中，遥望着镶嵌在黑暗上面的一颗颗明亮的星星。想起了那段悠长的草原生活，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和她在我胸口留下的那颗我始终没能找到的心。<br> 小灵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我将何去何从？<br>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孤独，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充满希望。----我没有小灵，保叔他们那种超越时空的能力。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br> 我喝光了酒壶里残留的酒，在这个完美静谧的秋夜中笔直地站了起来，用剑割断了老人的脖子。<br><br>（第一部完，请看“寻梦记”）<br><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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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1.7.2004 18:03:40
狗仔卡
发表于 30.6.2004 11:27:00
显身卡
楼主
悔悟卡
匿名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