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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色的记忆:沈醉先生回忆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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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2.5.2005 22:03:4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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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龙飞虎与沈醉怕谁<br />2。风流上将钱大钧<br />3. 戴笠和军统中的 共 产 党 <br />4. 抗战中的军统<br />一。龙飞虎与沈醉怕谁<br /><br /><br />日前有位朋友写文章要查戴笠的死,向我证实,因为某有一位亲戚是沈醉先生的助手,八十年代沈先生写回忆录的时候曾经帮助整理过文稿,平时和我们谈天说到过这个问题。回忆起来,颇有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干脆花些时间整理整理,和朋友们分享吧。因为是聊天聊出来的,可能有支离破碎的感觉,请大家原谅。<br /><br />沈醉先生,原军统少将,曾是戴笠的得意部下。我那位亲戚回忆(他姓杜,是基督徒,后来做税务工作了。后面我就用杜公来称呼他吧),沈先生和许多国民党高级将领不同,身上没有官气,外表十分儒雅,虽然干了多年体力劳动,这时已经全然看不出来。 面色白皙,金边眼镜,常穿灰呢子的短大衣,风度翩翩,一只眼睛有些视力下降,看起来象一个大学教授,有一位中统的巨头徐恩曾,沈先生晚年和他形象很相似。但这只是他的外表,实际上沈生性好动,走路很快,杜年轻他30岁,但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br /><br />更令人惊异的是沈有一身很好的武功。沈先生总是柱一根拐杖,其实他根本用不着,那是他防身的武器。照他的说法,要是碰上截道的七八个人他一根拐杖就应付了。截道的没有见过,杜公可是见到沈先生吃核桃,从来不用锤子,都是手一捏就解决了 -- 那时候沈先生都七十多了。<br /><br />他的武功是入军统前练成,并不是特务训练的结果。这一点在军统非常有名,也给他带来很大麻烦,1949年卢汉起义,沈醉和余程万等在昆明都被扣留,别人都是软禁,只有沈先生不但加上手铐脚镣,而且严令看守的哨兵到他身边盯着.“他们不怕我点穴。”沈先生笑对杜公说。大概是做特工出身,观察东西非常细致,他说一般人睁眼看到的,只有一样东西,他呢,一睁眼,全屋里每样东西都能看到。某回来试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br /><br />杜公开始帮沈先生整理文件还相当拘谨。没想到沈先生交给他的第一个活儿就十分有趣。沈先生让他查一个人名,叫龙飞虎。<br /><br />杜公没反应过来,也不敢问,一想,说《封神演义》里头姜子牙有一个徒弟好像叫这个名字,等等翻出来给沈先生。沈先生大笑,说不对不对,这个是龙须虎,龙飞虎要是有,肯定是现代人,共产党的,再查。末了,发现真的有这样一位人物,原来是周恩来总理的参谋,后来做到福州军区副司令员。原来沈先生回忆当年曾经见到一份共产党人士的名单,对这个名字印象十分深刻,别的都不记得了,前几天有人请他回忆,吃不准所以查查。因为那时候国民党有一个李士珍,土法上马也搞特务活动,经常制造一些假情报骗取老蒋信任,看来仿佛侦探小说一般,实际全不可信,沈先生怕这个龙飞虎也是他伪造的,查了,才放心。<br /><br />以后,他发现,和沈先生谈话十分随意,沈先生自己对自己的地位和加之非常明白,所以有文史,回忆的问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的采访对象这样的可不多。但是他有两个原则,第一,绝少说人家的不是;第二,国共双方的争执,尽量不说。所以他的话语中,名人逸事比较多,而锋锐的地方就不多。比如杜公曾经好奇向他打听白公馆烈士的事情,被他把话题引到中美合作所,知道了四川军阀白驹建造的白公馆,原来是很好的别墅,但是听的过瘾,最后自己要问的,却没有问出来。<br /><br />杜公说,沈先生当年有怕见三个人。<br /><br />第一个,是军统局秘书长郑介民的老婆。这个半老徐娘是有名的财迷,经常指着名向军统要东西。沈醉本人是总务处长,正是首当其冲。找他要紧俏东西的国民党官员不少,唯有这位太太个别,她要东西,不是为了自己用,自己喜欢,而是为了送到当铺里头换钱,所以是永远填不满的坑。而郑介民本人,沈先生颇为推崇。说这个人做官不在行,而且胆小,实际是个情报专家,平时的乐趣就是阅读特务们送来的材料,他不审犯人(戴笠就不行,急了还有过亲自动手的时候),就是看材料,但是好多大案子都是这样破的,说起过的,一个是吴佩孚的日本混血女儿吴冰特务案,被他从一封可疑的信件中看出了端倪,一个是当年《永不消逝的电波》里李侠的案子,当然李侠的真名不是这个。说到这儿,沈先生就打住了。<br /><br />第二个,是蒋介石,沈多次见过蒋,还差点当了宋美龄赴美的随从武官。但是他怕见蒋介石。原因是沈醉的性格活跃,喜动难静,而且随便惯了,而蒋介石对部下的仪表非常重视,往往从看人的衣着,姿势,精神面貌,就决定他的好恶。戴笠是特别重视对蒋投其所好的,因此每有军统人员去见蒋,必要反复嘱咐,交待,有时还要向蒋的随员预先打听蒋的心情,决定何时谒见。这种严格的要求,对做惯了外勤的沈醉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另外就是蒋说一口难懂的宁波官话,沈是湖南人,往往担心听错,心情很紧张。<br /><br />但是对于蒋介石,沈先生有一个独家的“新闻” -- 老蒋喜欢唱歌!<br /><br />老蒋喜欢唱歌可是以前没有听说过。沈先生说老蒋不但每天必唱,而且有的时候能唱相当长的时间,颇为自我陶醉。警卫人员都听过他的歌。有趣的是老蒋不唱京剧,不唱一般的歌曲,只唱三样:军歌,党歌,国歌。按照沈先生的记忆,如果唱国歌多的时候,就比较正常,如果唱军歌多的时候,那就是比较有麻烦了。党歌,一般都是有纪念日的时候才唱。老蒋的嗓音一般,但是就是这几首歌,居然百唱不厌,或许也是一种休息吧。奇怪的是蒋在公开场合从来没有唱过歌。<br /><br />饱吹饿唱,难怪老蒋搞经济总是出毛病。<br /><br />第三个呢,是蒋的持从室主任钱大钧。钱是保定军官学校出身,黄埔军校军事教官,资格老的可以对陈诚一类的人物指手画脚。<br /><br />此人形容威武,在西安事变的时候负过枪伤,对于特务颇有些瞧不起,因此也不太好相处。后来从别的特务嘴里听到钱大钧曾经为了娶太太险些自杀,让沈醉大吃一惊之下,也对这位将军的看法大为改变。<br /><br />那是钱大钧任武汉警备司令时候的事情了。<br /><br /><br />二.风流上将钱大钧<br /><br /><br />下面这段是杜公讲的,是否是沈先生的原话不可知,大约有所补充。<br /><br />钱大钧在武汉担任警备司令是从教导第三师师长职务上面提拔的。因为他善战,善治政但不善治军。武汉警备司令这个职务,实际上就是当时的华中军区司令员。<br /><br />钱风度阳刚,身材高大,相貌英武 -- 可以到军事博物馆看黄埔军校人员的照片,最为英俊的三个人:政治部主任周恩来,校长蒋介石,军事教官钱大钧,-- 而且文武双全,对佛学很有研究,通晓英文。更兼身为国民革命军的青年将领,前途无量。<br /><br />如此人物,称为黄金王老五应该说并不过分。名门闺秀之使络绎不绝。偏偏造化弄人,钱自己,却对舞会上认识的一位欧阳藻丽小姐一见钟情。起初一切都顺理成章,钱将军拿出东征陈炯明的功夫发动猛攻,欧阳小姐招架不住,很快就堕入情网。钱将军随即派人上府求婚。欧阳小姐家为上海的民族资产阶级大家,一对姊妹花沪上有名。但老爷子家教森严,对于女儿私定终身大为愤怒,及至知道未来乘龙是一位“丘八”,更是坚决拒绝。想想也有道理,中国政治翻云覆雨,今天的将军,明天就是断头冤魂,谁家的女儿肯安心嫁给军人呢?钱将军攻城不克,遭到断言拒绝。<br /><br />自古军人做事坚定,钱再三派人上门说项,但欧阳家就是不同意。最后搬动了蒋委员长出面,还是吃闭门羹。想想当时的政治局势,欧阳家也真算骨头够硬。奇怪的是这些国民党大员也真就没办法。<br /><br />某以为当时能够成就非常功业的人物必有非常性格。这位素以稳重沉毅著称的钱将军也不例外。他和欧阳小姐洒泪而别,回了汉口,按照他自己的方式铨叙爱情去了。他丢下公务不干,带上马队上街巡视,礼服洋刀,一副威仪。但是表情怪异,似笑非笑,举止失常。突然抽出手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就搂火。<br /><br />幸好他的副官久经沙场,早就看到长官今天表情不对,一直留心在意,见势不妙,抬手就是一马鞭。子弹顿时飞到爪哇国去了,一群官兵赶紧把他们的司令官拉下马来,拖回司令部去。当时高级将领自杀的例子并不少见,沈先生说,这个级别的,抗战前有三大自杀未遂事件,第一个是我国著名军事家蒋百里先生,担任保定军官学校校长期间,因为壮志难酬,无法为国建立一支国防军军官队伍愤而吞枪,第二个是军委会高参,老同盟会员续范亭,为了日本侵占东三省在中山陵前切腹。第三个呢,就是这位钱大钧将军为情所困了。 -- 数他没出息,杜公笑言。<br /><br />消息传到上海,欧阳家发生了家庭革命,一直看不惯此事的二小姐欧阳生丽挺身而出,护送大小姐“私奔”武汉。实际上,沈先生认为,大概欧阳家也怕事情闹大,对这个“私奔”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于是,在武汉的警备司令部,钱大钧否极泰来,洞房花烛。这位将军可算痴情,在国民党的腐败阶层之中,有名的贪污而不纳妾 -- 当然,后来也纳了,是太太逼的。后面另说。<br /><br />沈先生和钱将军打交道,是因为军统特务往往负责蒋介石出巡的外层防卫,归钱的侍从室指挥,沈为人精明干练,多次担任这个职务。而钱总是神情踞傲,很不好合作,极少给特务提供方便。因为他是上级,沈等特务都吃过不少苦头,因此不愿意去见他。后来才知道,钱是在西安事变里和军统结下的梁子。<br /><br />当时钱也和蒋一起去西安。华清池附近原来有一个火车头,为了防止蒋乘火车逃跑,张学良找到钱大钧,说要让自己的好马“盖西北”和火车赛跑,诱骗钱同意将火车头调到临潼车站。这个细节事变后被特务密报上来,认为钱和张有勾结的嫌疑。钱因此受到审查。当时钱曾指挥侍从拼死抵抗,掩护蒋逃走,自己被东北军的子弹打穿胸部,却遭到如此对待,内心极为痛苦。因此终生对特务没有好感。<br /><br />钱大钧后来在抗战的时候指挥过武汉行营,当时日军空袭武汉,钱指挥空军应战,有一个奇怪的命令,就是飞机升空必须绕武汉一圈然后才去迎战。那时空战都是讲究抢占高度,等绕完一圈再爬升,往往就吃亏了。有的空军人员就有所抱怨。军统的特务收集到这个情况,准备向蒋介石打小报告,但是被有军事经验的大特务文强扣下了。文强说,抗战本来就是以弱对强,军事上的胜利是很难的,保持民心军心士气与日军相持下去才是目的,空军绕武汉飞行给军心的鼓舞,远不是多打下一两架日本飞机能够补偿。可见,钱大钧对军事政治的理解,还是颇有造诣。<br /><br />钱后来娶妾非常传奇。因为他的妻子欧阳藻丽后来身染重病,垂危之际夫妻情深,不忍钱后半生寂寞,要钱同意自己死后娶自己的妹妹为妻。欧阳二小姐早就对这位姐夫情有独钟,长期不论婚嫁,自是垂泪答应。<br /><br />钱表面答应,却在同僚面前露出后半生独身之意。钱夫人遂强要钱发誓,并在自己有生之时即让二人同居。一时传为美谈。不料阴差阳错,钱夫人心事已了,病势却一天天好了起来... 没办法,就形成了姐妹同嫁一夫的奇事。军统里茶余饭后之余,便有人一边羡慕钱桃花运好,一边笑话欧阳老先生阻婚不成,把两个女儿都赔了进去。<br /><br />这后面一段是某所知道的,和沈先生无关了。钱后来很长寿,到台湾后蒋拔撰新血,钱退役转任体育运动委员会主席。<br /><br />后来某在一部台湾关于黄埔抗日的纪录片里看到过他。那部片子里片头是一位国民党将军回忆8.13上海抗战,说开战前中国军队将领在南京开会,由蒋介石宣布参战部队,那时将星云集,军容整肃,每个人都期盼能念到自己的名字,能够被编入战斗序列的将领无不激情澎湃。此后的八年中,这些黄埔之光有二百名以上的将领,倒在了异族的枪口下。片子的结尾,是年近百岁的何应钦将军,戎装佩剑,领唱黄埔校歌亲爱精诚,背景就有耄耋之年的钱大钧将军,阳光绿草之间,在双杠上作慢起手倒立。<br /><br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黄埔精神。<br /><br />有一个说法,讲戴笠是反共老手,沈先生的看法是,这句话言过其实,戴笠从反共角度,相当的没有地位。<br /><br /><br />三.戴笠和军统中的共产党<br /><br /><br />假如说戴笠不是反共高手,只怕很多人都认为这是胡话。可戴笠的确不是。国民党特务系统分工中,军统前期的主要工作不是对付共产党,这方面,戴笠的成绩并不突出。<br /><br />沈先生回忆,当时国民党特务系统政出多门,但是各自有自己的主要业务范围,其中军统的主要工作目标,初期是各类军阀,第三党派势力,抗战开始后,主要是敌伪。邱开基系统主要是侦毒缉私,邓文仪所部是空军系统(前二者最终被戴笠排挤吞并),康泽是武装特工,而国防部二厅是军事情报。反共,是中统的主要任务。<br /><br />蒋介石从自己的生存出发,不断平衡两统的工作,也不总是以对付共产党 为优先。在1932年,军统的经费为80万元,中统仅仅为20万元,相差四倍之多。这也不奇怪,因为当时对共产党 主要是军事围剿,情报工作的威力不及军事进攻,而对军阀政客,军统那一套江湖功夫比洋枪洋炮还管用,纵横折冲中原大战,搞垮唐生智,陈济棠,蔡廷楷都是戴笠的得意之作。蒋宁可把买枪买炮的银子放到戴笠身上,收兵不血刃的好效果。<br /><br />这也和两统的历史渊源有关。军统以戴笠为首,大量吸纳军界和帮会人员,是职业特务,普遍没有太高的政治素养,戴笠做事好像有个五字诀,“群办师才干”,对付出身于旧社会的各个阶层都相当有效,连胡宗南都说戴笠“人情世故熟”。但他本人对共产党的理论并不熟悉,这一套惯技用在组织严密,崇信信仰的共产党身上用处很小。<br /><br />戴笠为人好胜,且知道蒋介石对于反共的功绩最为看重,故此从没有停止过反共的特务工作。可惜收效甚微。这主要是因为戴笠根本就不允许军统特务对共产党进行深入的研究,以防赤化,同时一旦得到线索,必急功近利的进行逮捕,审讯,往往人也打死了,线索也断了。而中统就不一样,中统的人员多是出身国民党党务工作的人员,对共产党理论有较深的理解,不依靠刑讯,而依靠所谓“说理”的办法造成基层共产党人对信仰的动摇,制造叛徒,然后利用叛徒逐步深入,象多米诺骨牌一样给共产党组织造成巨大的危害。故此抗战之前,中统在反共的效率上面,远远超过军统。<br /><br />军统唯一一次比较大的成果是抓住了共产国际远东局总书记约翰.华尔敦(沈醉亲自执行的密捕,没想到华尔敦也是个徒手战高手,沈醉加上几个特务居然抓他不住,惊动了租界巡捕,密捕变成了庭审)。华尔敦在法庭一言不发,军统竟然无法查出他的身份!而中统就成就斐然,顾顺章案,向忠发案,盛忠亮案等等,连连奏捷。戴笠对这一点非常恼火,但又不得要领,称他为反共老手未免太高,他在这方面比较外行。<br /><br />中统在抗战中因为对局势认识不深,同时受到军统排挤,普遍人员意志消沉,高级特工人员纷纷投靠日伪,抗战后被大量整肃或闲置,是国民党解放战争期间反共特工效率不高的一个重要原因。<br /><br />不是戴笠不反共,实在是“共军太狡猾”。戴笠的专长,不在对付共产党 。<br /><br />但是军统内部却不乏共产党 。<br /><br />沈先生笑称军统内部共产党有两派,一派称为老共产党 ,一派称为新共产党 。<br /><br />老共产党,就是被戴笠利用的共产党叛徒。戴笠对这些人虽然考察严格,但欣赏他们高超的工作水准和忘我的投入精神,故此每每重用,甚至引起一些老特务的嫉妒。其中比较有名的共产党叛徒,包括余乐醒(戴笠的智囊,沈醉的姐父),谢力公(军统训练专家,负责苏联方面问题的大特务),王克全(原共产党江苏省委书记)。其中王克全工作最为认真,成为军统内勤的台柱子之一,沈先生回忆此人后来因为重庆局本部遭到日机轰炸物资损失惨重,自认为准备不周,责任不可推卸,竟开枪自杀了。<br /><br />这些共产党叛徒虽然叛变,但往往都是有才之人,而且对当时世界最先进的特务组织克格勃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不只军统,其他国民党特务系统也都有重用者。张学良系统的特务头子黎天才,本是李大钊的亲信,就是在不肯叛变的情况下,由张学良爱惜其才气,保留了下来,后来受到“感动”的黎投桃报李,改变了立场。<br /><br />还有一批新 共 产 党 ,就不是戴笠想留的了。他们是打入军统内部的 共 产 党 员。<br /><br />军统组织严密,共产党怎能打入呢?沈先生说多半是军统自己招的。军统对于人员,要求还是比较严格。戴笠曾经屡次发文告诫下属:“不可用流氓”,“流氓只知招摇,用之未有不败也”等等。那时招收的人员越要求积极向上,其中隐性的共产党人或共产党同情者就越多。而军统因为自身名声不佳,招生又采取许多欺骗手段,使学生往往感到上当。这样,有机会的时候变成 共 产 党 的潜伏人员并不奇怪。<br /><br />比如军统著名的电讯总台案,就逮捕了一张姓报务员(张蔚林)为首的六名 共 产 党 员。其中,职位最高的报务主任冯传庆,本来已经接到警报渡江脱险,避开了军统的搜捕半径。但是他没有经验,疲劳停下来休息,因出手阔绰,被当地农民作为日本间谍举报,假如他当时亮出军统的身份,大概也能逃过一劫,可是冯试图隐瞒身份,终于暴露。这六个人后来全部被戴枪决。<br /><br />戴笠包庇的东北救亡总会,更是共产党人刘澜波等活动的重要据点。<br /><br />但也颇有一些共产党人,最终作为军统人员在抗日的战场上以身殉国,直到解放后有关部门向沈先生核对情况的时候,才知道这些“殉职英烈”是共产党。不过,笔者以为,讨论这些人在殉国的时候属于哪个党派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他们都是为了民族的独立和自由而献出生命的,是中华民族共同的英烈。<br /><br />沈先生有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就是假如说国民党不抗日,军统不抗日,老先生就会很和蔼,但同时很坚决的给你纠正。比如戴笠,普遍认为他是一个没有政治思想的特工头子,而沈先生唯一谈到可算是戴笠政治思想体现的话,正是关于抗日,而且相当经典。<br /><br /><br />四.抗战中的军统<br /><br /><br />戴笠并非全无政治头脑,但大多数时候他是跟着蒋介石的思想运转,蒋要反共,他就想方设法的反共,蒋要和谈,他就把要在重庆“杀毛立功”的特务缴枪拘禁。唯独对于抗日,戴笠的政治思想非常明确。淞沪抗战之前,国民党大员们在南京开会,休会的时候议论纷纷,戴笠很坚定的对其他人说,这次我们一定要打了。国民党元老吴稚辉问他,武器,经济都差的那么远,拿什么打呢?戴笠说:“哀兵必胜,猪吃饱了等人家过年,是等不来独立平等的。”这句话给其他国民党人震动很大,后来成了军统对于抗日的经典创见。<br /><br />军统在抗战中的表现,是和当时的中国同命运的。据沈醉先生提供,军统局的正式在册人员和学员,在抗日战争中牺牲者就达18000人以上,而抗战结束时全部注册人员为4万5千余。其他附属人员牺牲者更众。因为材料的限制,这里大概只能从片面的角度描述一下抗战中的军统吧。<br /><br />沈醉先生本人先担任虹口地区的对日情报收集工作,为日军排挤不能立足以后,转而带领特工潜伏人员深入浏河,大场,直达前线乃至于日占地区,亲身担任战场调查工作,为中国炮兵部队指示目标,鉴别战果,铲除汉奸,每日在生死线上徘徊,饮水三餐皆不能为继,但沈先生和其他特工人员皆以苦为乐,丝毫不以危险为念,与前线官兵同进同退,死亡相继,前后达数月之久,沈先生至今感激戴笠能够给他这样的为国效力的机会,认为是在军统最为快乐的日子。<br /><br />要知道那时候沈先生已经是戴笠手下着力培养的四大金刚之一(陈恭澎,赵理君,沈醉,王天木,沈说其实是六大金刚,包括文强和吴庚恕[牺牲于上海]),居然舍得放到前线,可见军统在抗战中的投入。<br /><br />根据沈先生回忆,当时国民党政府军并非我们一般所认为的一触即溃,特别是抗战前期,基于爱国热忱,他们的确进行了相当艰苦惨烈的抵抗。当时的军队往往是军阀的私人武装,和日军交战是第一次和现代化的对手进行战斗,那种立体的空前的杀伤力是当时国民党官兵简直不能想象的,而他们依然在那样地狱般的拼杀中和日军进行了不屈的格斗。<br /><br />军统西北区高级特务宋良随卫立煌部增援山西。沈先生还记得他发来的报告,当时第二战区为了坚持等待中央军的救援,严令死守晋北门户淳县和原平,淳县经过三天激战失守,原平原订计划守三天,但是因为中央军遭到日军空袭,行动迟缓,阎锡山下令要原平再坚守十天。原平守军只有一个旅,而居然就真的孤军死守了十天,从城外直打到巷战。其间第二战区多次派兵增援,但因为势单力薄,只有两个连的援兵到达城内。卫立煌到达忻州已经是原平坚守的第十三天,中央军火速派第九军搭乘汽车夜行前进,救援原平。宋良就是第一批部队随军赶到的。<br /><br />结果他们到达云中河大桥的时候,只见周围阵地的晋军官兵皆“全体肃立,望北而哭。”原来就在那一天清晨,原平守军已经力竭城破,守军五千人,从旅长到马夫,除送到大白水的伤兵百人外,全部阵亡。日军后来发表的战报,宣称原平城内,往往一个院落因为反复争夺,中国官兵的尸体可以达到好几层。晋军一向因为战斗力弱被称为“豆腐军”,而“豆腐军”的表现,也是这样令人心动,令宋良这样的老特务也不禁感到“吾河山终不变色”。<br /><br />实际上,就是那些所谓的逃将,败将,也并非那样丑陋。对比原平,淳县的防守就打得糟糕,而负责防守淳县的晋军指挥官王靖国,当时是把自己绑在城门上和日军大战,最后被护兵强行抬下战场的。但是山西的军法官竟因为王靖国“擅自撤退”不能正法,愤而自杀!这些,都使我们作为后人,感到对当时历史认识的苍白无力。<br /><br />戴笠本人,抗战初起,即是中国军队在淞沪战场的情报枢纽,沈先生回忆那些天戴从来没有过的精力充沛。沈先生的原话是:“他是中国人嘛。”他白天坚持在上海前线,一边忙于组织对日情报战,一边竭力建立军统武装别动队(后来的忠义救国军),协助正规军作战。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每天晚上还亲自坐车从上海到南京,向蒋介石汇报战况和情报分析。那时南京到上海铁路已经不通,汽车也只能灭灯行驶,日军飞机不断轰炸扫射,时时如身临鬼门关,戴却乐此不疲。<br /><br />沈先生说他有一个奇怪的休息方法。戴笠好色是有名的,而他的好色居然能够帮助他保持充沛的精力就很少有人知道了。那时他白天奔忙一天,坐车去南京的时候,必要带上两个女特务和他坐在后排,一左一右,要求要漂亮,风趣,开朗善于说笑。一路从上海到南京和女特务说笑解闷,有时候给他作按摩,也不用睡觉,顶多靠在女特务身上打个盹,去见了蒋介石,谈话后又一起回上海,一路又是说笑不眠,第二天居然又精力充沛,生龙活虎,也是奇人。更奇的是他居然从这些女特务中挑出一个最出色的叫做叶霞娣,送给了他最亲密的朋友胡宗南作老婆!<br /><br />军统的女特务多半都是青浦等几个训练班招收的青年学生,经过各种训练以后从事从军统文书到暗杀刺杀的各种工作,其中有一些就被派到军事机构,她们往往从事译电,秘书等工作,同时对部队主官进行监视。杜先生曾经在北京给某讲过一个关于她们的旧事,是某印象极为深刻的。<br /><br />那是中印缅战区成立后,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原定参战的指挥官陈诚和戴笠不合,因此军统最初没有派遣人员的准备。但陈诚因为卷入和美国方面合谋推翻蒋的一件案子,远征军改为由杜聿明指挥,军统随即派出人员随同远征军出发,其中就有一批星子训练班的女学员,到远征军中担任译电员。<br /><br />因为和美英军配合不力,远征军经过苦战,终于失利。孙立人部新38师退往印度,在孙部的七名军统女译电员随同撤退。由于当时日军已经控制了主要交通要道,前进速度很快,远征军撤退中不断遭到日军的袭击,伤亡惨重。当他们退到印缅边境的当坡时,电台突遭日军的伏击。战斗十分短促,因为当时中国士兵已经弹尽力竭。转眼周围的掩护人员全部牺牲,剩下的七名军统女译电员被敌人追到一个山坡上。看到突围无望,这七名女特工人员砸毁电台,宁死不屈,每人高呼一声中华民国万岁! 即拉响手雷,跳下山崖,没有一个被日军俘虏。七人中只有一个最年轻的姚姓女译电员因手雷没有爆炸而未死,但坠崖后四肢骨折,无力移动。四天后被亲中国的克钦族游击队发现,终因伤势过重,留下最后的叙述后,也瞑目异国。<br /><br />新38师是远征军损失最小的部队,其它部队延野人山撤退,竟有活活被蚂蚁吃掉的惨剧,连200师师长戴安澜也壮烈战死。但是,即便是损失最小的新38师,其突围竟然也如此惨烈。看来狼牙山五壮士那样的场面,在我们那场八年的血战中,是屡见不鲜的。这件事,也彻底改变了某在看电影中对“军统女特务”形成的成见。<br /><br />当年的四月一日,军统在成立纪念日上,对殉国的七名女译电员进行了隆重的追悼,军统唯一的女少将姜绍英亲致祭词,并在重庆漕丝厂她的办公室窗外,种下了七枝连根的美人蕉,军统人员称为“七姐妹花”。<br /><br />我在杜公那里见过当时这些女译电员的毕业照片,那时大概她们还没有换装美式军服,一顶顶大盖型的军帽使她们看起来有点儿象苏联人。那个姚姓女译电员的头像上有个圆圈,其他的人都没有标记。她是个个子相当高的女孩子(从年龄上看,她可能不过二十岁),鼻梁很高,短的卷发,应该在当时是很时髦的,笑的灿烂而明亮,很难想象这女孩子会和如此惨烈的故事拉上关系。在这张照片上,我无法想象这样强烈旺盛的生命和死亡的接吻竟然是那样的一瞬。很遗憾,这张照片在80年代曾经在孔庙作为军统展览的一部分展出,它的意义只是说明美帝国主义对于中国特务的训练。沈先生解放后在接受外调的时候才知道,在这七姐妹中,居然有两个是共产党员。当然,至死,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某以为这并不重要,她们牺牲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是不是共产党,她们是全体中国人的英雄。<br /><br />沈醉先生对自己在抗战中的贡献很少提及,但是杜公以为以他好动的性格,决无如此平淡之理 -- 在租界抓共产党,沈醉先生是中弹以后照样抓人的凶狠。有一次,他看沈先生整理的日记,发现有一段提到在贵池一带,沈曾亲自带人到日占区侦察海军布雷情况,结果和日军遭遇,只有沈醉一个人带枪,并掩护两个没有武装的调查员脱险。(群众出版社的《沈醉日记》第一版没有包括这个内容,第二次出版则包括了),杜公以此问于沈先生,沈先生十分不快的说:“唉,白丢了三辆自行车,后来才知道日本兵只有两个人,后悔啊,应该抓个活的回来...”<br /><br /><br />[完]<br /><br />(子陵军事)<br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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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6.2005 11:24:3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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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1.2007 15:19:3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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