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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父亲六十七岁,得了肺癌,刚发现,晚期。朋友难过无比,情理之中,我不劝她要想开,自己陷在想不开里,劝的人像疯子,说得再激动再感人,都是浪费口水;听的人像呆子,听得也点头也摇头,就是不知道自己听了啥,心思在哪自己都作不了主。我听她思绪零乱地倾诉,不停顿,当我哑巴一样,不让我参与对话,我知道,她只想把伤心倒给我,倒就倒吧,我听着,尽管我知道,她倒给我的伤心没有减少,反而在一直递增。她说医生对父亲的状况已不抱希望,父亲现在在成都医院,离她家乡很远。她哥哥的意见,要把父亲接到广东他家里照顾,她姐姐的意见,要父亲在成都继续接受治疗,她的意见,想让父亲回老家度过最后时光。而她和她姐姐都家在德国,她哥在广东工作繁忙,她亲妈在生她时就难产死了,她后妈对她爸又不好。她爸在老家就要住在后妈儿子家,在广东她哥家长住,她爸又不适应。她爸以前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被后妈欠人钱的儿子卖了,于是,她爸人老了,这家过过、那家过过,没有自己的家可回。她问我,她爸应该在哪里安心度过最后时光,我说:“这要问你爸,他的一生都为你们操劳听你们摆布, 我想,不是因为他自己没主见没愿望,而是因为他顾全大局而委屈自己,你们就让他自己决定,他想在哪里和如何度过自己最后时间,这是你们能给他的最大帮助和安慰。人一生里能真正遂自己愿的时候很少,给他最后的自主自由吧。”她会不会听我的意见,我不知道,也不逼她接受。只要她能真正用心去体会她父亲的内心世界,我想,她能给她父亲一个心灵最想回归 的地方。
她哽咽地说:“人生真是无常,我去年回国还带他去海南玩,他那时的身体还好好的,上周打电话给他,他还在麻将桌上快活搓麻,啥事没有,前两天就接到电话,说他得肺癌了,已经扩散到脑部了。他前几天在麻将桌上老出错牌,别人才把他送到医院检查的,一查就是最坏结果。”我无语,让我说什么呢? 人生就是这样无常多变,人生就是这样不如人愿操纵生死,我们如何能超越无常和生死成永恒?每个人都要靠自己去探究生命本源,找到恒久不死的终极奥秘,这奥秘我经验了,但是说不出来。因为,它是一种真切的体验,与身心一体,却无身无心,教我如何说于人听?拿于人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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