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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川西的稻城,几年前被吕玲珑等摄影家爆光后,就一直是旅游发烧友的圣地。在网络上神游了很久后,2000年8月26日,我终于踏上了我的稻城之旅。<br><br> 从云南到稻城的路上,翻越几座无名雪山,感觉自己象红军<br><br>从广州到丽江经中甸,我们马不停蹄,直奔稻城而去。这一路上,车子奔驰在崇山峻岭间,不时可看见原始森林里那一串串怪异的树挂。<br>当我们在翻越到一座4600米高的无名雪山的顶峰时,山上正下着雪,有脚背那么厚。风雪中的经幡显得很苍凉。<br>在第三天的晚上7点,我们终于到达了稻城县,确切地说,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稻城县。<br>稻城县只有两条路,呈T字。我们走在大街上显得很异类,藏人好奇地看着我们,笑容很友好。藏式的房子更是象童话中的城堡。<br>在司机的朋友家第一次喝酥油茶,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但酸奶渣我是怎么也吃不下去。看着我怪怪的表情,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br><br> 从稻城到亚丁——偶遇稻城县最大的活佛;在那高高的森林里,有我们的宿营地<br><br>今天又是一个坐车的日子。但想到我正在一步一步的接近我梦想已久的圣地,心里还是很兴奋。<br>今天给我们开车的不是别人,是稻城县日瓦乡的党委书记,叫思子热台,即太阳神的意思。人长得很高大。他拿出一本宣传画册,指着上面一个穿着藏式节日服饰的男子对我说:“这就是我。”哇塞,果然酷毙了。今天他刚好也回日瓦指挥修路,我们得以坐上他的车。<br>北京吉普车在崎岖的沙石路上颠簸着爬坡又爬坡,车里放着亚东的《向往神鹰》,我们的“太阳神”一边娴熟地掌着方向盘,一边跟着引吭高歌。动听的藏歌配着窗外的原始森林初秋的美景,简直是天然而成的绝美的MTV。<br>路经贡岭寺,我学着藏人煞有介事地转着经筒时,这时来了两个衣着光鲜的喇嘛。我提出和他们合影,他们欣然同意,老者更摆出了一个很挺拔的姿势。过了好一会,“太阳神”走过来对我说:“你知道刚才那位是谁吗?他就是我们稻城县最大的活佛——根戈活佛。平时难得见到他,更别提拍照了。你真幸运。”我惊喜万分,回头再看,早不见老者的身影。我唯有喃喃念着那六字真言:“奄嘛呢叭咪哞”。<br>雨一直断断续续在下。约五个小时后,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向下终于看到了日瓦乡亚丁村的几座藏式民居,矗立在金黄的青稞田里,在雨雾的缭饶中,真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br>前面的路踏方了,我们只有徒步走下那高高的山坡,来到今晚下榻的“宾馆”——一号营地——一顶白色的帐篷。<br>没有电,围着火堆吃肉包子喝酥油茶。他们说我们运气好,今天刚好运了新鲜的肉来,不然只能吃土豆了。<br>在这个4000多米的地方,高山反应很快向我袭来。躺在帐篷里,转身都觉得气喘。黑暗包围了森林,只有帐篷里一支微弱的蜡烛在闪动。夜的森林很静很静,雨打在帐篷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在林间流过的溪流的哗哗声也显得特别地响。在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中,我沉沉入睡,心里在不断地祈祷,看在我千辛万苦的份上,明天就放晴吧。“奄嘛呢叭咪哞”<br><br>爱在亚丁——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在冲古寺前,我感悟了四字真言——“不要着急”。<br><br>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喊我:“快起床吧,天晴了,天晴了。”<br>我猛然睁开眼,看到光线从帐篷中透进来,果然是天睛了。帐篷外还有骡马的叮铛声,看来马夫也早来了。<br>匆匆收拾行装,骑上骡马就上路了。从我们的营地到络绒牛场要骑4小时的马。给我牵马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她同时还要背着我巨大的背囊。刚下过雨的山路很泥泞,女孩只穿了一双解放鞋,不一会就已沾满了泥水,全部湿透了。她似乎习以为常,只是笑着说:“好的,好的。”<br>雨后的溪流特别丰盈,哗哗地在身边奔流而过。初秋的森林,树木的颜色开始显出层次。晨雾缭绕在山间,一切显得那么宁静。<br>络绒牛场可以看到雄伟的央迈勇和夏诺多吉两座雪山。可惜云雾很厚,我无法完全看清神山的真颜。只是在一片静寂中,呆坐在初秋的山坡上,看神山上的云雾开开合合,草甸上的牛马在安祥地吃草,神秘的玛尼堆旁,经幡在迎风飘扬。心里无所思,也无所求,只觉得一路风尘来到这里,这就是全部的目的。<br> 随后策马往冲古寺而去。冲古寺下的那一片高山草甸,更是美丽而宁静。我们爬上二号营地去拍照,但仙乃日神山始终不露真颜。眼看天色将暗,大家不禁都有些烦恼。营地的“经理”邓巴喇嘛握着我们的手,一脸真诚地对我们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会出来的,会出来的。”他的安慰给了我们一线希望。<br>在美丽的草地上,我发现了一个英俊少年,整一个郭富城少年版。我想起是在《旅行家》杂志上看到过的那位冲古寺的少年——图丹嘎宗。少年热情地带我们去参观冲古寺,“去看我爷爷”,我知道他是指热呷师父,那也是位常出现在各类摄影师的镜头前的热门人物。<br> 从冲古寺下来,图丹嘎宗不经意地指了指山上,说:“这就是仙乃日神山。”我抬头一望,顿时呆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仙乃日露出了它的容颜,在云雾中,显得有些冷峻,让人可望而不可即。我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br> 我想下山,但女孩说马找不到了。我着急起来。还是邓巴,过来握着我的手,认真地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我真的就不急了,干脆就在二号营地住了一晚。跟几个萍水相逢的旅客一交流,几乎人人都受过邓巴的“不要着急”论的教育。大家不禁开怀大笑。<br><br>住了两天帐篷,随着身上那股酥油的味道越来越浓。,我与当地人的汉藏感情也越来越深了。<br>思子热台执意要送我们回稻城,“我们都是朋友了嘛,当然是我送你们回去。”但因为路蹋方,他还得指挥修路,我们就在日瓦乡等他。<br>今天终于出了一点点久违的太阳。我走在日瓦乡的田野上,后面跟了一群孩子。他们毫不掩饰对我身上的一切的好奇和喜欢,包括我的头发、帽子、手套,相机,特别是那双运动鞋。当我不小心一脚踩到烂泥里时,几个小孩抢着拔草帮我擦鞋,似乎比我还心疼。<br>我交出了我身上所有能吃的东西,他们快乐,所以我也快乐。<br>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唱起了藏歌,高亢的声音飘荡在那片金黄的麦田。此时,我的心一片明净。<br><br>稻城——傍河的美丽是一种惊艳<br><br> 回到稻城的第二天,一早租了个三轮车,“嘭嘭嘭”地就颠出了稻城外几公里处的傍河村。<br> 这里的秀丽真让我惊讶。一片一片金黄的麦田,点缀着稻城那种很别致的杨树。在阳光的照耀下,树叶闪闪发光,就象挂满了珍珠。小河水贴着地面温柔地流过。远山静静地矗立,云朵飘开时,隐约可见山顶的积雪。还有几声农场传来的牛叫,和那些城堡一样的藏式房子,这样的宁静和美丽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br> 司机说,再过一个月,树叶变成了金黄色,是傍河最美的时候了。<br> 我相信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它的美。我认为这份美丽是对我一路风尘的回赠,我已经满足得无话可说了。<br><br> 从稻城至中甸—— 在离中甸50公里处的格咱乡遭遇蹋方,被困了一夜。但我们却快乐无比。<br><br>本来以为这会是较平淡的一天了,坐车赶路嘛。在离中甸还有50公里的时候,眼看着一大堆石头在前面10米处哗啦啦地滚下来,还有一棵松树也被连根撞起。这种场面实在太难见到,又实在太恐怖,现在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后怕。看来那六字真言还真没白念叨的。<br>路就这样堵住了。车退回到最近的格咱乡。“不要着急”,我们学着邓巴喇嘛的口气互相安慰着。<br>宁静的格咱乡仅有的两家小旅馆已被住满,包括打地铺。司机络绒桑批热心地帮我们联系,在保证我们几个绝对是好人之后,杂货店的老奶奶终于答应让我们借宿。<br>司机络绒桑批无意间透露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马上叫了几支啤酒。10点以后的格咱乡就没电了,我们在杂货店里点起两根蜡烛,开怀痛饮。烛光摇曳处,不经意地抬头看见了满天的繁星,又让我们大惊小怪了一阵。<br><br> 我们萍水相逢的七人组成了患难团,徒步穿越蹋方区,胜利大逃亡,一起到达我们心中共同的天堂——丽江<br> <br> 第二天醒来,收到的消息是昨晚一直都在蹋方,蹋方区已达200多米,至少要过两三天才能通。<br> “不要着急”,我们只好自己安慰自己。<br> 傻傻地等到中午,三个广东老乡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请一个放牛娃带路,从一条小路可以走出蹋方区。<br>事不宜迟,马上行动。与络绒桑批依依惜别后,在一个当地小男孩的带领下,我们背着重重的背包,开始在密密的树林里穿行。<br>无暇欣赏路边美丽的野花,无暇顾及带刺的树叶刮过我们的皮肤。趟过急流,走过独木桥,自己开始佩服自己,崇拜自己,简直帅呆了。<br>当我们汗流浃背地终于走过了蹋方区,并看到了约好的车在等我们时,真象长征的红军重新见到了党组织。我们这临时组成的患难团互相击掌庆贺,一起大声喊着我们的四字真言:“不要着急!”<br>胜利大逃亡的感觉真好。<br>就这样在胜利的气氛中,我们一路颠簸一路欢歌,到达了我们一直叨念着的天堂——丽江。<br>我们风尘仆仆地走进温柔宁静的古城,推门而进四方客栈,又见到了美丽的老板娘。卸下沉重的背包,浑身脏兮兮地躺在床上,那种舒服的感觉真是无可比拟。<br>在哗啦啦的溪边,垂杨柳下,我们这七人患难组合举杯同庆,一起大喊我们的四字真言:“不——要——着——急!”<br> <br>后记:<br>从稻城回来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在忙碌而平淡的日子里,总会回想起那段交织着艰苦和惊喜的旅程,还有那些在路上萍水相逢的朋友,那些坚强而乐观地生活着的藏民,那些天真而自由的孩子,真的,我很想念他们。<br>十月的稻城应该是最美的时候了,亚丁应该是一片金黄色了吧?<br>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去打搅它,它只属于真正热爱大自然的人,让他们经历万水千山,经受千辛万苦后,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惊艳和宁静中醉倒。<br><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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