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管老爸老妈跟在身边连絮叨带哭闹地折腾呢。我今年满十八岁了,是个到了独立年龄的女孩子。我身材匀称,相貌迷人,身后永远跟着追求者。再说,我说什么也不想上学了,我厌倦了上学,就象厌倦了父母的无聊说教一样。我渴望独立,渴望不被打搅的日子。更何况,父母在七八年以前开始分居,连自己都管不好,他们怎么还能管我,我还是把自己交给自己也许更好些。我的父母是大学里的同学,是在最苦难的年代里结的婚,悲哀使他们产生勇气,产生生活在一起的欲望。但后来条件好了,生活轻松了,这一对高级知识分子的夫妇反倒隔阂起来,在我七八岁的时候, 他们已经反目,争吵,直到分居。但他们在外人面前,甚至对着我时却不停地演戏,时不时在人前交换一个恩爱夫妻间会心的眼神,我这使我感到恶心。我讨厌这种虚伪的生活,讨厌他们违心的说教,讨厌他们做作的演戏。我厌倦了,我离开这个没有真实感的家庭。
我找到一个公司打工,做点文员工作。钱虽不多,反正够我吃喝了。加上我有免费房子居住。自从我离开家,就住在蚂蚱宽敞的房子里。蚂蚱从小妈就死了,爸爸一手把她养大。粗心男人每天给她整理的头发就象个鸡窝,让她早早落下一个蚂蚱的称号。后来爸爸去南方创业,把她扔在奶奶家,几年以后,爸爸发了大财,在北京买了大房子,购置了全套豪华电器。但去年一场车
祸又夺去了她爸的性命,给她留下了大房子和多少年也花不光的遗产。
蚂蚱是我的铁哥们,我俩从小就形影不离。虽然她爸是老粗,我爸是高级知识分子,她自小就疯疯癫癫,我却是文文静静。但我俩共同的特点就是叛逆,她在行动上叛逆,我从内心里ü叛逆。大人越说不好的,我们就越喜欢。再说,人的交情哪能是大人几句废话就扯散的? 我住在蚂蚱家,除了上班,就是蚂蚱请我逛迪厅,泡酒吧。我们最喜欢的迪厅是黑蝴蝶,那里喇叭震耳欲聋,人满为患,我们就喜欢这种把周身的血液煮沸,无处喷发,只能靠疯狂地扭动来发泄出来的感觉。几升扎啤,就能引发一座狂烈的火山。我们喝酒的时候,总有些男人从暗处钻出来:小姐,你好漂亮呀,我能坐在这里嘛。只要蚂蚱在舞池里蹦达,我总假装粗野地骂一句,你睁开眼瞧瞧,谁他妈是小姐,没看见位子被占着吗。蚂蚱回来,会笑得直不起腰。你这个丫头就是这点不开窍,不是我的好哥们儿。对了,忘记介绍一句,蚂蚱早就不是满头鸡窝了,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象是满山遍野的印第安帐篷,上面染了不断闪光变色的什么染料。她屁股下的超短裙剪得太短,时时露出内裤的尖角。她的男朋友象流水一样,三两天就换一茬。而我虽然恨透了父母,但他们血液里流淌的保守,贞洁的观念还是固执地在我脑袋里生根,我很难忍受在得到爱情前就寻找性
的发泄。蚂蚱再怎么笑话我,她在家与什么样的男朋友睡觉我一概假装看不见,我把他们一律当作狗屎,不理不睬。
我们晚上爱去的酒吧在秀水街,名叫苏珊娜。那里从装璜到气氛绝对典雅,一种用萨克斯管吹奏的曲子回家,使幽暗的酒吧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缠绵。蚂蚱跟苏珊娜的老板也特熟,我们一去,总能在吧台前找到好的位置。蚂蚱坏笑地说,我早知道你看中了那个小白脸的调酒师,那小子够帅,值得咱娟儿喜欢。去去去,我拍她一巴掌,但她确实说中我的心事。调酒师从来没朝我们的方向瞅过一眼,这使我一颗骄傲的心受到伤害,也许这也是让我暗暗喜欢上他的原因之一,他起码不是花心的男人。不管怎样,每当我坐在苏珊娜的吧台,心里就不停地打鼓。
老板娘,老板娘,蚂蚱使劲挥手,老板娘的英文名字也叫苏珊娜,她笑眯眯地对蚂蚱说,你怎么永远记不住我的名字? 嗨,请你帮个忙,我们今晚要调个特殊的鸡尾酒,考考你那调酒师的手艺。调酒师被叫过来,站在我们面前,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请问,你们想喝什么特殊的配法? 嘻嘻,蚂蚱一脸坏笑地指指微低下头的我,我的朋友喝腻了这种一层一层的三明治,我们想来点新鲜的。请讲什么样子叫新鲜?调酒师注意到我了,他笑得有些灿烂。嗯,你能不能调成一种中心是一团白色的云雾,周围包裹上旭日东升的淡粉色,这叫做仙女下凡,能调吗?
只一刻功夫,酒调好了,中心雪白纯洁的冰激凌半融半化,包裹在似云似雾的霞光中,一把蓝色的小伞斜插着,与杯口的半片柠檬倚在一起。我插入吸管,一股凉凉甜腻的酒香,嘻嘻,娟,怎么一口你的脸就红啦。面对着调酒师关注的眼光,我觉得双颊烧烧的,象酒的滋味一样甜爽。再来两杯,再来两杯,蚂蚱咋咋唬唬地起哄,我心里也喜欢喝着一杯,看着一杯.这个酒性子有点烈,请你喝得慢一点,我耳边出现调酒师关切的叮嘱。嗯,我轻轻地答他,真的很好喝。
蚂蚱非要我把两杯全喝下去,我一会儿就上了头,昏昏糊糊的时候,听到蚂蚱贴在我耳朵上的一句话:呆会儿,你可要勾住他的脖子呀。这是说什么呀!我心里嘟囔着,已经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