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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那女人，一直在家唱王菲的《我愿意》，这是首有相当难度的歌，由不怎么好的嗓子唱起来，有点声嘶力竭的味道。<br><br> 那时候乐乐还在我家赖着不走做房客。<br><br> 我没有什么异议地收容了他，简单到没问一句话，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回来这里。<br><br> 我和他也算认识很久了，那时候，我画石膏，怎么也画不好，我折断了铅笔丢掉了画夹。<br><br> 于是小男孩的乐乐检起我的画夹，平心境气地是示范，他说：“看，阿格里巴是这样画的，铅笔应该这样抓。”<br><br> 我是改不了抓笔方法的那种固执的人，就算乐乐告诉我，老师也告诉我，我也改不了我抓笔的方法。这个也就是我看见乐乐对她笑的时候，我依然十分固执地认为自己喜欢乐乐会喜欢一辈子的原因。<br><br> 道理一样，人也是死不悔改的幼稚。<br><br> 她，就是乐乐留在我这个房间里的理由，我在心中称呼她为“彼女”，因为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和长相。有什么关系，乐乐喜欢她，她来到这个城市他就追过来，已经很好很好。<br><br> 陈晓东也翻唱过这首《我愿意》，我买回来听了，那声音又温柔有沉郁地在唱：“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br><br> 我听歌的时候，乐乐也赤脚坐在我的地板上，听我买的CD，吃我买的零食，对着我笑。<br><br> 只有这个笑容，不是我的。<br><br> 越想越瞌睡，我抱着我的音响，睡着了。<br><br> 我无力抗拒，向你狂奔去……爱你……是……无法呼吸<br><br> 醒来的时候我睡在地上，盖着毯子。<br><br> 头发散落在乐乐的膝盖上，乐乐戴着耳机。<br><br> 我看着他，他对我笑。<br><br> 耳机塞到我的耳朵里面去。<br><br>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br><br> 陈晓东，在不认识的人们耳边吟唱。<br><br> 然后，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br><br> 我是个晚熟的人，一个人24岁才开始长青春痘，就不要对别人说自己成熟，我想我一直拒绝长大。<br><br> 小时候，看见乐乐对别人笑的时候，我就很郁闷地想，原来他不是我一个人的，于是也就不想要那样的笑。<br><br> 所以等他和彼女一起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去送行，我偏过头，不去看他们。<br><br> 那时候我还很小，所以大家都没有责备我。<br><br> 很多年后，那时候的一个学姐跟我说起，我记得她说：“你那天真的很倔强啊……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时，你们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快说分手的时候就闹别扭呢？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见面，就不该那么任性地不理睬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吧？”<br><br> 不，我不后悔，直到乐乐来找我，笑嘻嘻地说想要在这里住，他完全忘记为了临走时我连看都不要看他的任性。<br><br> 我的任性……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件很无谓的事情呢。<br><br> 问他为什么来，他说：“没办法，她在这个地方，不来不行。”<br><br> 长大的乐乐跟小时候有点不一样，有点高，头发长长的，挡住他漂亮的眼睛。<br><br> 乐乐有双比任何人都明亮的眼睛，我撩起他额头的长发，看见他的眼睛，大大的，明亮着，和小时候一样。<br><br> 我，嫉妒吧？<br><br> 把你的眼睛给我吧，这么大，你可是男生呢。我说。<br><br> 好啊，送给你吧。他笑着说。<br><br> 原来，我的任何任性的要求都是很无谓的事情……<br><br> ……就和我人一样。<br><br> 等乐乐找到彼女他就会离开吧。<br><br> 可我既不想告诉他我喜欢他，也不想哭着留他。<br><br> 因为那年乐乐走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跟任何人撒娇了。<br><br> 因为不管怎么哭，怎么撒娇，要走的人总会要走的。<br><br> 就好象哭着要月亮的小孩，就算哭哑了嗓子，月亮也不是你的……他挂在天上，安静地微笑。<br><br> 那天月亮很圆，那个女人又在唱《我愿意》。<br><br> 配乐很好听，我们把电视搬到阳台上，我买了山一般多的零食。我们只有电视，我们看电视。<br><br> 乐乐仰头，欣赏那女人的歌唱。<br><br> “她唱的很累。”<br><br> “可是还是那么认真在唱，做一件不擅长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决心呢？”<br><br> “很大吧……”<br><br> 长时间静默。<br><br> “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轻轻地说。<br><br> 做一件不擅长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决心呢？<br><br> 我捂上眼睛。<br><br> 啊，对了小时候有个游戏，捂上眼睛数5，4，3，2，1……小朋友就会躲得无影无踪……<br><br> 我已经受够了。<br><br> 我既不想撒娇，也不想忍受这样的痛苦。<br><br> 消失比较好吧？乐乐。<br><br> 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有风。<br><br> 啊……原来是真的。<br><br> 数了5，4，3，2，1……小朋友就会无影无踪。<br><br> 我在有风的阳台上哭泣，明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却拼命拼命地哭着，我要月亮，我要月亮……<br><br> 我就是那个哭着要月亮的小孩……<br><br> 有天，学姐打电话来：“cicirian，你还记得乐乐吗？我最近才知道，他回去的时候遇见了车祸，这十年他一直都重度昏迷在医院里，已经跟植物人一样了，现在好象情况恶化了……我们要去看看他吗？喂喂？”<br><br> 话筒在手中滑落。<br><br> 我无意识地站在最大商店门口，屏幕上正放着卡通《数码宝贝》，卡通里的数码宝贝为了保护同伴即将死去，它说，不要紧，很高兴遇见你，我还可以回到创始村再来一次，那时候到了来世我们一定可以相遇的……<br><br> 这时候旁边的小女孩说：“那个姐姐看卡通看哭了啊……”<br><br> 乐乐教我的画，我一直都学不好，可是现在的我，好想画画……<br><br> 虽然我得不到月亮，但，月亮的光，却照在我身上。<br><br> 我看见的是什么呢？奇迹吗？也许是即将离去的人温柔的幻影，在安抚着我吧……比什么都来得温柔的光中，有他的微笑。<br><br> 乐乐，我爱你一辈子。<br><br> 有天，我在写生的时候，耳朵里被塞上耳塞。<br><br> 陈晓东对我温柔地唱着歌。<br><br> 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我，轻轻地倾诉着。<br><br> 他说起他的车祸，他的病床，他的灵魂出壳，已经奇迹般的苏醒。<br><br> “没办法，她在这个地方，不来不行。”<br><br> 彼女吗？原来是此女吧……<br><br> 一切的可思议和不可思议。<br><br> 楼上没有住人，听见有人在唱《我愿意》的人只有我们两个。<br><br> 究竟谁在唱《我愿意》呢？也许是绝望的我的心吧……<br><br> 我不想去追究。<br><br> 重要的是……<br><br> 我可以抱他了。<br><br> 这时候陈晓东唱了最后一句“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br><br> 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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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3.3.2004 23:08:47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