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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爷爷去世,我回了一次邯郸。那是在阿君之后我第二次见到死人。我又一次确认了生活当中疼爱我的一个人没有了。离开邯郸回北京,母亲送我。但是因为阿君的事情,我和家里一直是不合的,那时候我爷爷是唯一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现在这最后一个人也去了,以后我再回到邯郸投奔谁呢?那天母亲知道我难过,她第一次把我抱在怀里,夏天,她穿得很薄,我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一种很温暖、很亲切的气息,我忽然就觉得我是那么需要和依恋这种来自母亲的气息。母亲年龄越来越大,我不可能告诉她我一个人在北京的孤独,不能告诉她这些年我在心理上的艰难和困苦。我从来不善于和母亲交流,也从来不会撒娇,我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地呼吸她身上那种让我欲哭无泪的气息。这时候我明白了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是不能被割断的,那就是血缘。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因为所有的父母都会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绝望,他们会自责,认为自己没有给孩子足够的关心和爱 护,带着这种自责过完后半生,我不能让我的母亲变成那样。所以我要求我自己必须活得坚强,就像小时候打针,当时是很疼的,但是忍住了也就会过去,所以我活得再怎么累、再怎么难,也不会再动自杀的念头。我觉得就像天有时候下雨、有时候晴朗,人也是这样,有时候走背字,有时候也会很幸运。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好好地珍惜自己。
这时,天女的面容恢复了宁静和晴朗。
回到北京我还是要和我的男朋友面对面。照理说刚刚失去了一个亲人,我应该很依赖他,但是我没有这种感觉。和他见过之后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昏暗的灯光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我觉得我实在是太孤单了,假如有一个心爱的人和我在一起就不会这样,然而我没有。周围的人说能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就足够了,而且这个社会的大多数女孩子也都悟到了这一点,但是我还是在坚持,这个人也必须是我爱的,否则不行。
到这里,天女说她的故事就算讲完了,她说我可以随便给她提问题。于是我把憋了几个小时的问题提出来:“阿君是不是变成了你心中一个不能超越的纪念碑?”她笑了,这是我们见面以来她第一次笑得十分灿烂。
如果我再找男朋友,我希望他像阿君那样体贴我,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我就想找到那样的一种甘心情愿的感觉,而且我特别希望他也姓我现在的姓,因为这个字就来自阿君。这样我将来的孩子就会姓这个姓,他会让我永远想着阿君。
天女用一种在她这样经历的女孩子中难得见到的清澈目光注视我,我就又一次证明了约见她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她几乎在用她的叙述改变着我的一种固有的、甚至带些轻蔑的观念――和她处境类似、条件相仿的女孩从来都是把婚姻当成改变生存状态的最佳阶梯。
[ 本帖最后由 baerchen2004 于 17.8.2008 13:52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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