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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与利的两千年差距 《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与《孔子家语·子路初见》都载过一则看似笑话或曰圣人洋相实则不该笑也并非洋相的故事。那故事说有一天孔子陪鲁哀公坐着闲聊。哀公就吩咐左右上桃子。左右忙不迭地端来粘稠的小米饭同桃子,恭敬地放在孔子面前。孔子却先吃饭后吃桃。这举动使哀公左右掩口而笑,掩口是为了给孔子留面子,换一个人有这样的举动,左右不笑得前仰后合才怪呢!
孔子在“春秋”时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了,连出土一个“土缶”、一节大骨头天下人都得去向孔子请教(《史记·孔子世家》。今日孔子怎么了——哀公立即告诉孔子,这小米饭不是呈上来吃的,它是用来拭桃子表皮绒毛的。
孔子说,这我难道还不明白?不过黍是五谷之长(后来荀子的《礼论》篇证实过“先黍稷而后稻粱”)在祭礼上是上等礼品。而桃子却是下等东西,根本不能进宗庙。只有以贱的去拭擦贵的,而没有用贵的去拭擦贱的道理。以贵拭贱这既害于礼也害于义。孔子在这儿表现了在“礼”“义”与实用上的取舍观。
这使我想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杭州一家高级宾馆内的一出闹剧。卖英国红茶却以杭州名特产“龙井”让顾客洗手。这儿分明透着自轻自贱、哗众取宠的刻薄。这举动既把就品位、就名位、就制作历史诸多条件而言比起“龙井”来都有属下乘的红茶抬高了,又践踏了有崇高声誉的“龙井”。
实在的,关于“龙井”的传说、民俗风情,简直就可以写一部“龙井文化”的书来。但这都姑且不论,只说记得改革开放前,市场上鲜有一级“龙井’卖,及至到了八十年代初,要喝“井龙”一级也只有虎跑寺、西湖公园、龙井大队的龙井茶室,可见“龙井”不是平凡之辈,还没听说英国红茶在哪里享有过如此殊荣,可见孰高孰下,昭昭然上下分明矣。
然而崇洋崇到病态的商家为了招徕顾客采用的实用怪招竟然把“礼”、“义”弃在游人如织的西湖边了。
如果孔子有幸到杭州,我想他会毫不犹豫地喝那准备用来洗手的“龙井”而抛弃要大价的英国红茶的。“义”与“利”,熊掌与鱼在传统儒家那儿选取态度是很鲜明的,而今日我们的商界人物很多却是糊涂的。为了钱可以让人去陪这陪那甚至陪睡,什么远离“义”、“礼”的事儿都干得出来。一个老问题,差距却拉下了两千多年。(1996,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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