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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10.2014 19: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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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格利茨进一步指出,财富不仅仅会影响经济政策,还会直接影响政治决策。这包括几个方面:第一,穷人的政治热情不高,对投票和其它各种政治参与都不热衷。这很容易理解。在政治学的文献中,有人不投票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人们为什么会投票。如果是“理性”地计算投票的成本和收益,投票的成本肯定大于收益,你那一张票对历史的潮流不会有任何影响。人们之所以会去投票,是因为还有那么一点信仰和情怀。穷人不投票,部分原因因为他们投不了票。美国的穷人中很多是没有公民权的。有公民权的穷人,也在为生计发愁,而非为政治操心。革命从来都只是革命家自己的娱乐。
第二,富人的政治捐款远高于穷人。尤其是在最近20年,政治捐款成了富人的新时尚。在美国,收入最高的0.01%人口占总收入的5%,但其政治捐款则占捐款总数的40%。财富500强的CEO和董事长中,每五个人就有四个有政治捐款。有四位政治学家,斯坦福大学的Adam Bonica,普林斯顿大学的Nolan McCarty,佐治亚大学的Keith Poole和纽约大学的Howard Rosenthal在2013年夏季的《经济学视野》(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杂志上发表的一篇综述文章对此进行了更详细的讨论。他们发现,收入不平等和富人的捐款比例存在着较强的相关性。但有意思的是,收入最高的阶层在捐款的时候是对左右两派都捐,这样才能和两边都保持联系。小一些的政治捐款却会投向那些自己心仪的更极端的政治力量。
第三,美国的政治在走向极化。这主要体现在共和党更加右倾。越是新晋的共和党议员,政治倾向越是朝右。民主党的政治倾向则变化不大。饶是如此,民主党对纠正贫富差距的政策也不感兴趣。民主党之所以在总统选举中战胜了共和党,主要是因为小布什的外交政策不得民心。民主党的“左倾”体现在其它方面,比如他们更愿意谈论环境保护和气候变化,在种族、性别等问题上显得更加“进步”。美国的政治选举制度中的一些设计,如多数制(majoritarian,即获得最多数票的政党或候选人“赢家全得”,能够独占一个选区的席位),也引起很多诟病。
斯蒂格利茨进一步谈到,财富还有可能影响到意识形态。我们总是觉得自己的观念都是深思熟虑得来的,都是客观公正的,但行为经济学告诉我们,人类的认知模式中存在着很多缺陷,人们容易轻信、盲从,也容易固执己见。这当然是非常冷静和中肯的提醒,但接下来,斯蒂格利茨教授开始批评他的对手,那些“右派”。他说,“右派”对大众是“说教”(propaganda)、是“洗脑”(brainwashing)。他说,“1984”已经降临,意思是说人们生活在奥威尔描写的那种思想控制之中。何以见得呢?斯蒂格利茨教授只是告诉我们,“右派”精心地挑选了一些美丽的词汇装饰他们的思想,大的财富控制了大众媒体,群众都很无知,没有识破权贵资本主义的伪装。
其实,斯蒂格利茨教授自己也承认,意识形态的历史犹如生态环境的演进,是缓慢、复杂而自发的。当然,生态系统并非总是运转良好的,如果失去了内在的相生相克,一个生态系统可能会出现失衡、甚至走向崩溃。同理,一个思想体系如果失去了自我批评的能力,很可能预示着这个思想体系正在走向没落。如今,经济自由主义仍然在美国占据主流,政治家不关心收入不平等,首先是因为选民不关心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我是希望能够多听听暂居劣势的左派们的奇谈怪论,吸收他们的思想,这样才能左右互博,立于不败之地。我希望斯蒂格利茨教授能够更详细、客观地帮我们分析,为什么经济学的生态系统出现了问题,而不是简单地告诉我们,谁是香花,谁是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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