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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典典典妞 于 24.3.2014 19:38 编辑
三月了,剑桥仍未见冰雪,水仙却已纷纷盛开。小巷里,满树的樱花驱散了隆冬阴霾。古城与田园,处处显露初春的迹象。轻灵柔光中,绿芽生长,万物静好。
这个时节探访剑桥的旅人,应该难以想象二月初剑河泛滥的情景。连日冬雨中,宿舍旁的湿地曾浸在浩渺浊水之中。磨坊塘畔的三棵柳树,也曾兀立于水泽里。寒风中颤动的柳枝,在水波上染出一团团墨痕。
中间的那棵,原先完美的对称姿态,被风吹折了一半,积水退去后,断落的枝干到今天都还栖在湿地上,枯枝交错、木纹历历,印刻着几个月的苍凉光阴。
一年中最晦涩的日子悄然流逝了。为记念季节的递嬗,我在窗台赭砖上摆了几株水仙,紧邻圣诞节时朋友赠与的玫瑰、玻璃罐里早已枯萎的石楠、夏季在农庄采摘的熏衣草,还有一颗晒干了的柑桔。
一个人在异地待久了,不知不觉染上收藏微小对象的习惯。比起窗外四季荣枯,窗内的这些小东西更有人情味。对象的实感,为漂浪的思绪与情感提供有形的寄托。同时,这些对象也能捕捉时间的流动感,既是季节的印记,也是逝水年华的见证。熔铸于这些对象中的光阴,能激荡思绪、唤醒情感,并且使其脱离现实的轮廓,展翼飞翔。
因此,微小对象同时具备扎根与飘游的特质,如橡树根,又如蒲公英种子。正因为这种双重特质,在季节流转中,窗台上的小东西悠悠消溶了思乡的情怀。漂泊的思念得以生根,受缚的情绪得以自在徜徉。
想家的愁绪,因外在遭遇,或浓或淡。
在英国住了几年,已经学会理性分析周遭的种族歧视事例,但有些格外敏感的情境,仍不免教人气愤。一位来自香港、拥有英国国籍的朋友,前阵子向公务机关申办文件时,被询问国籍。当她答道英国时,那位公务员居然不相信,还笑了出来,问道:「妳凭什么觉得自己是英国人?」又有一次,在苏格兰的火车上,一位年轻妈妈带着小孩坐在邻座,小孩看到我就大喊起来,仔细一听,是一连串带有种族意涵的粗言粗语,家长不加以制止,还在一旁讪笑。
这些当然是比较特殊的状况。平時漫步街上,總不乏當地人向我頷首微笑,甚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好」或「こんにちは」。咖啡館裡,偶爾有人會主動上前,以親切的口吻和我談天。遭遇疑難時,總不難找到樂意伸出援手的陌生人。
来源bbc英伦网 剑桥大学英国文学博士生 颜兆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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