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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来世，亦择杨郎——程英<br /><br /><br />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挣乱。鸡尺溪头风浪晚，物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br /><br />认识他的那一年，我九岁。还是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年龄。那一年，是我人生中的转折点。也许，没有那一年，没有那一场巨变，现在的我应该嫁给了一个平凡的人，然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绝不会像今天这样，眼睁睁看着两鬓已长出的星星白霜却那么力不从心。远方的他呀，心里的一角，可还有我的一个位置存在么？<br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这是李莫愁最喜欢念的一首词。第一眼见到李莫愁时，其实她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凶恶，而是寂寞。虽然那时小小的我并不十分清楚她和姨丈家到底有何过节，但她的眼神是孤独的。看着她那身杏黄色的道袍，我当时就在想着：将来，我是否也会和她一样孤独？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冷冷的说，你这等模样，他日长大了，不是让别人伤心，便是自己伤心，不如及早死了，世界上少了好些烦恼……<br />当我以为自己就要永诀人世时是师父救了我。师父，在别人看来他是高傲的，是不可一世的当今五大高手之一——东邪！而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孤独的老人，一个痴心的男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拿箫吹着同样一首凄凉的曲子，之后，便喃喃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阿蘅、蓉儿。<br />直到几年后，师父教会我吹箫。我才知道，原来那首曲子四他自编的，叫做《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师父心中的伊人，自然是师母了。师母虽然过早离去，但她无疑是幸福的。因为师父一直那样爱她，那样惦念着她。哎，可是我，将来会不会也有这样的一个男子能这样爱我，这样惦念着我？<br /><br />时光荏苒，当我长大袄十八岁的时候，师父再也不小丫头，小丫头这样叫我，他改口叫我英儿。我一直担心着被李莫愁所抓走的表妹，于是禀报了师父，然后匆匆北上去寻他。<br />在关陕道寻到表妹时，她正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两人躲避着李莫愁的追杀。那个年轻人面庞很英俊，全身也散发出一股清灵之气。若不是那身破破烂烂的旧袍子，他实在是个翩翩美少年。看得出来，这少年武功不弱，人也机智，于是我便没出面，只悄悄在暗中保护他们。<br />我当时是不知道，以后的我会如此深爱着这个男子。为他生为他死，甚至宁愿孤苦的终老一生。现在，表妹每每问我，这样毫无希望地等待着这个渺茫的梦到底值不值得？我在心底回答了：若有来生，亦择杨郎！其实，不光我这样想，表妹以及为情而死的公孙姑娘，小襄儿，甚至现在和他隐居的杨大嫂都会这样想的。<br />至今，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唯一一次单独和他现在一起的时光。那一次，我救了他。神志昏迷的他只是无力呼唤着：姑姑，姑姑，姑姑……姑姑是他的长辈？不，直觉告诉我并不是。只因他叫姑姑时的语气是那样温柔，像是在呼唤着他心爱的女子。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不顾自己性命救别人的他。此时，我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诗经·风雨》中的几句：“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br />我如愿已偿地再次见到他。可为什么还是不开心？难道是，“姑姑”？我不知道。但是，今生今世这个男子再也无法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了。<br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一曲高歌心已定。这辈子，我的心神只有也只能系在他身上。纵使这是个不是结局的结局，但我任甘愿演到最后。所以，李莫愁找来的时候，我并不十分惊慌：生，固然是好；死，能和他死在一起，岂不也好么？！<br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虽然我为他缝制了一件更新更漂亮的衣服，可这并没什么用，他只是，只是随随便便给李莫愁披上了，身上穿的，还是她给他逢的那件破旧袍子。哎……<br />绝情谷，一个可笑的名字。绝情，绝情。试问这世上又有谁人能真正绝情呢？！<br />断肠崖，是哪个伤心人命名的，他又是因何事而伤心？总之，我是爱上了这个山崖。这十六年来，我仍是来这里。看着这一片被烧毁情花所留下的残骸，心就不知不觉空起来。<br />十六年了，一个女子的一生中没有多少个十六年，一个女子的青春等不得这么久的。韶华难留。这些道理我比谁都懂。可是我的心已被他填满，再也容不下别物。所以，每当我看到我这样年纪已嫁作他人妇的女子抱着孩子在街上走着时，只能酸酸一笑。是我自找的，不是么？<br />其实早在十六年前，他与我、表妹结拜时，一切的结局以注定。他是我的兄长，也是表妹的兄长。我们兄妹相称，永远都是也只能是兄妹……<br />十六年后的他，沧桑了很多。两鬓均已斑白。我还没来得及细审他的容貌变化。他却立即带着重逢后的喜悦，与她离开了我们，绝尘山居。每次都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br />而如今，我对着镜子，抚着鬓间星星白发，泪水怔怔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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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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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5.2005 13: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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