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歌——第一章

kopo

镇魂歌

地狱中盛开玫瑰，灵魂被锁在肉体中挣扎，爱情唱起镇魂歌，迎接甜蜜的死亡。

第一章

醒来，蓝色水纹布帘遮着窗，外面是明朗的天空，屋内黯淡无光。
我做了梦。
梦中有故乡高大的窑炉开工的情形，生机勃勃，吵吵闹闹的工地，一丛丛荆棘，如山般堆积的青色石子。我手中握着一只温暖的小手……
炉壁烧得通红，耐火砖砌的内衬承受不住高温碎裂，剥落，发出不详的噼啪声，混合着风机嗡嗡的声音，被煅烧的矿石白亮刺眼。地底开采出的原石经过煅烧成为造砖的原料，重被砌入窑炉中。从被采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被置于火中，直至寿命终结，在反复的灼烧中支离破碎。
现在我躺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儿童时代的记忆已经遥远，记不清那时朋友的面孔，记不起那时的愿望、梦想，为何事兴奋雀跃。我无法有逻辑的把自己的少年时代同青年时代连系起来，也无法把青年时代同现在的自己连系起来。有四五年的时间，象孤岛一样横亘在少年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之间。我问自己，如何才会由一个少年变成一个成年人。恐惧从何而来，又消失到何处？我仍旧无法回答。它们只是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冒出来黏附在皮肤表面，令心脏和肺变成熔炉，令血管里流动岩浆，大脑被灼烧得冒着白烟，呼出的空气是滚烫的。然后它们倏忽而去，退隐进无边的黑暗，余下一堆生命的灰烬。
记忆与时间流去的长短无关。我能回忆起11岁晚自习后与阿霞牵着手在月下泛着青色光芒的小路上说的每句话，却唤不醒3年前在孤独中畏惧生活的心情。回忆是没有知觉地看着过去的时间，看着过去的自己如同看着毫不相关的另一个人。仿佛看一部无声电影，拼命集中精神，也只能看到动作，再也听不到灵魂的低语。同肉体一样，精神会保护自我，抗拒重新揭开一道旧伤疤。精神的伤痊愈后，将连同痛苦一起，带走生命中重要的、永不再来的一份活力。

我搂着身边的女子，用手掌感觉她柔软的身体，嗅她头发的香气，将胳膊收紧，直到无法呼吸。她呢喃道，
“今天你有点奇怪，感觉从没这样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