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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拿破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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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7:24 | 只看该作者
拿破仑的命令直接下达到内伊的手中的同时,另一道命令要由戴尔隆伯爵率领的内伊第一军团立即向桑姆布拉夫开拔。接着,又来了一道完全不同的命令,戴尔隆伯爵被彻底搞糊涂了,掉头转而向圣阿芒进军。当戴尔隆军于5点半出现时,由于他们的方位错误,所到的地点恰好是旺达姆和拿破仑军的后方,差点被误认为是敌军。拿破仑本准备当天发动总攻,现在被拖延了,他焦躁不安地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彻底弄清正向他的后卫部队接近的是戴尔隆军。接着,戴尔隆伯爵又接到了另一封信件,这次信是内伊写给他的,命令他带兵回来以支援自己的左翼。因此,戴尔隆尽管距拿破仑的队伍仅一英里之遥,在给拿破仑留下一个师的人马后,不得不又调转马头,率军往内伊的方向赶来——那天,戴尔隆军没有发动任何有效的攻击。

  然而另一方面,布吕歇尔元帅却对自己的绝对优势充满信心,因为他已经要求比洛率领37支骑兵中队和88门大炮前来支援他。可事实上,比洛根本还没有上路,尽管于他在15日的11时收到了布吕歇尔的命令,但他拒绝从列日出发。

  6月16日下午在列日和圣阿芒两个战场上都展开了激烈的拼杀。没有多久,在4点左右,旺达姆军就将齐岑军从圣阿芒击退了,紧接着是对方强劲的反击。普军骑兵大规模冲击,夺回了圣阿芒并坚守了数小时。普军骑兵伤亡惨重,拿破仑见状准备发动主攻。

  在利尼村,普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60门大炮向村庄展开直击。4点左右,布吕歇尔军和热拉尔军遭遇,热拉尔军占了优势,布吕歇尔开始担心了。至此,比洛和威灵顿都没有前来援助。

  晚上7点,在法军的营地,在普军顽强抵抗了5个小时之后,对戴尔隆的再度出现不报任何希望的拿破仑最后决定向利尼发起迟误的攻击。两军在利尼村狭窄的街道上展开了肉搏战,布吕歇尔带领32个中队进行反扑。激战中快马飞奔的布吕歇尔的坐骑被击中,年过7旬的老将重重地摔在了泥泞的地上,失去了知觉,法国铁甲骑兵团在他身边践踏着泥泞,呼啸而过。

  尽管如此,普军一直坚守利尼直到大约9点,双方伤亡惨重。摔伤却仍然活着的布吕歇尔被他的一名副官找到,普军只得准备全面撤退。他们顺利撤出了战斗,但付出了18,772人伤亡、损失22门大炮的惨重代价。利尼之战以拿破仑大获全胜告终,但法军伤亡也有一万多人。普军有秩序地撤退,只留下了少数几个俘虏。撤退的普军很快就能和比洛的31,000人的军团会合。拿破仑现在为胜利高兴还为时过早,因为普军还可以重整旗鼓,向威灵顿靠拢。所有的浴血奋战,所有战死沙场的人,死得多么不值得啊!

  6月16日那天,对于内伊而言是极为怪异的一天。因为当苏尔特将拿破仑最初的命令于早上6点半再次通告他之前,他在过去的13个小时内几乎寸步未移。即便是现在,他也仍未按拿破仑的命令率军前进,相反,他坐在地上心情难以平静,接着又出发前去视察他在弗朗斯纳斯的前哨。内伊、苏尔特以及格鲁希,尽管他们3个人私底下彼此均对对方看不顺眼,但这一次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有些迟疑不决。拿破仑的秘书、弗勒里·德·夏布仑解释说:“这些人只不过是对战争已经厌倦了。”毫无疑问,他是对的。

  虽然如此,在次日上午11点接到由拿破仑的副官弗拉奥将军(塔列朗的私生子,奥坦斯的私生子的父亲,未来的莫尼公爵)亲自带来的拿破仑的第三道命令后,内伊总算于中午命令全军拔营向卡特尔布拉斯进军了。“我希望你已做好准备从卡特尔布拉斯出发前去布鲁塞尔。”最后一道命令确乎如此。但是,当雷耶的24,336人到达弗朗斯纳斯后,发现威灵顿的7,806人的部队正好在那儿,雷耶拒绝服从内伊的命令,相反,他要求在进军之前得到增援。法军的士气迅速跌至谷底。

  下午2点,生气的内伊终于决定亲自出马发动一场新的攻势,分三路纵队向北进军攻占卡特尔布拉斯的交通枢纽。由热罗姆·波拿巴指挥的第三纵队受命保护皮尔庞特农庄和波索特林地一带,由雷耶的50门大炮和榴弹炮构成了强大的保护屏障。

    而在卡特尔布拉斯,就在下午3点前,威灵顿与布吕歇尔会谈后返回,命令他的第一后备军从圣杰安山前来增援,而雷耶军于半小时后击退了奥兰治王子最开始发动的骑兵攻势。尽管刚开始时,内伊军的24,000人强于威灵顿的兵力,但由于联军增援部队不断到来,很快就使联军人数增至23,000人。这就是那天下午4点钟时的情况,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另一名信使来到了内伊的指挥所,带来拿破仑于2点钟才下达的命令——命令内伊迅速赶到韦恩勒和桑姆布拉夫以形成包围态势。紧接着,戴尔隆的参谋长德尔康布尔将军也赶来通知内伊出兵支援桑姆布拉夫的右翼。内伊对此恼怒异常:“去告诉皇帝,你在这儿都看到了些什么?”他激动得连手臂都开始抖了起来,他手指向大路,那里正有成千联军赶来增援威灵顿的军队,“我将守在我的阵地上,别的我不干。”与此同时,内伊命令德尔康布尔将军不要管拿破仑的命令,直接前往卡特尔布拉斯。

  内伊在愤怒的刺激下,又像以前一样猛虎下山般地全身心投入战场,领兵与刚赶到卡特尔布拉斯的托马斯·皮克顿将军率领的援军一决高低,结果法军被击退。不顾大量人员伤亡,内伊接着又命令克勒曼的儿子小克勒曼将军及其骑兵队发动再次攻击。被认为是法军中最好的骑兵指挥官的小克勒曼表示不从,并以自杀相威胁。但是,当内伊再次重复他的命令并且亲自出马率领4,000名铁甲骑兵冲锋时,克勒曼服了。在内伊的带领下,骑兵再次组成方队阵容向皮克顿的师团发动了冲击。威灵顿亲自指挥第一轮排枪射击——当身披闪闪发光的铁甲、头戴铁盔的骑兵队离他仅30码时,威灵顿下令开火。联军的直射炮火和排枪射击瞬间就使法军骑兵方队血肉横飞、死伤无数。威灵顿以极少的骑兵和少量大炮,以少胜多,击溃了兵力数倍于他的内伊和克勒曼军。法军骑兵队铩羽而归,克勒曼也在撤退途中由于坐骑被击中而落马,跳上了身边奔过的马匹才侥幸逃脱。尽管如此,由于威灵顿的兵力仍处于劣势,因此形势对于联军来说仍颇为严峻。

  内伊在当天的冲击中也损失了两匹坐骑,回到驻地后,他发现另一名信使正带着皇帝的另一份加急命令在等着他:“无论内伊元帅对他目前的形势看法如何,戴尔隆伯爵的命令必须执行。在卡特尔布拉斯发生的一切都无伤大局。”满身污泥、沾满了战马血迹的内伊,将这名无辜的信使破口大骂了一顿,命令手下给自己备第三匹战马。内伊跃身跳上马背,命令所有剩余的铁甲骑兵、炮兵和骑兵前进,向联军方队再次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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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7:40 | 只看该作者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威灵顿终于如释重负了,因为从圣杰安山和尼维尔来的联军援军终于赶来了。受伤的皮克顿将新到的两个旅中的一个编成4个方队守住通向波索特林地的布鲁塞尔公路。可是愚蠢的年轻王子奥兰治没有服从他的命令,在内伊的骑兵到达时,他正将霍尔基特新到队伍一字排开,使4个军团完全暴露。多亏威灵顿及时发现这一布阵的弱点,当即撤销了奥兰治的命令,将这些队伍重新组合成方阵,因此才得以最终击退内伊几乎成功的进攻。

  这是一个转折点,从这刻起,时间就对威灵顿十分有利了。下午6点半,他有36,000人以及70门大炮,另外还增加了新的骑兵队。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发动了联军当天第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将雷耶的军队逼得从波索特林地、格宁科特和派劳蒙农庄撤退。当晚9点,联军收复所有的失地,终于在卡特尔布拉斯战役中获胜,威灵顿的反击成功了。联军伤亡约5,200人,内伊军伤亡4,100人。而戴尔隆的军团仍在行军,一整天未发一弹。

  “我已尽全力攻击卡特尔布拉斯的英军阵地,”内伊这样告诉拿破仑,“由于戴尔隆的错误,使我丧失了获得光荣胜利的机会。”拿破仑在回信中写道:“如果内伊元帅倾全力攻击英军,则英军不会有一个漏网;如果犯了第一个错误后不接着犯第二个错误——即不阻止戴尔隆军前来与我会合,布吕歇尔的普军也会全军覆没。”事实上,一天前,当内伊拒绝拿破仑的进军命令时就已输掉了卡特尔布拉斯战役。

  直到17日早上7点30分,威灵顿才接到报告说普军已经战败并且向北撤退。“老布吕歇尔吃了一场大败仗,现在正向瓦弗撤军。”他向鲍尔斯上尉大声叹息道。布吕歇尔撤退后,威灵顿军就完全暴露了,因为拿破仑很快将前来对付他。因此,中午的时候,威灵顿下令从卡特尔布拉斯撤军,退到离滑铁卢仅3英里处的圣杰安山村,离瓦弗的普军仅约10英里远。这两支军队最终可以会合在一起了。威灵顿此时当然还没有意识到,普军退至瓦弗对于他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当布吕歇尔还没有恢复知觉时,他的副司令兼参谋长,对英军抱有强烈反感的格奈森诺将军抱怨他们的失败全因威灵顿没有前来援救,曾命令向东撤退到列日和德意志边境,而不是向北撤到瓦弗;幸运的是,老布吕歇尔恢复知觉后及时取消了格奈森诺的命令,命令全军向瓦弗撤退,除少数伤兵继续前往列日外,普军主力全都按计划到达了瓦弗。

    不管怎么说,法军终究击败了普军,仍然是胜利者。但是,6月16日晚上,拿破仑又被蒙在鼓中。当晚,筋疲力尽的拿破仑歇息后想到的仍然是:内伊已击败了联军,此刻的联军应是慌不择路地在向布鲁塞尔撤退吧,就像那次多瑙河战役一路攻下维也纳一样。不幸的是,过分自信的拿破仑既没有向卡特尔布拉斯靠近、也没有向普军后卫派遣他的侦察部队。事实上,那天晚上他并没有真正下令追击普军,认为在通往列日的公路上蹒跚而行的就是全部的普军了。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拿破仑的作风,在以前的数次战役中也发生过类似可笑的事。直到次日上午11点钟,拿破仑还接到报告说全部普军仍在向纳姆和马斯特里赫特撤军。现在他决定要花点力气来证实一下敌军是否真的逃往德意志了。“要了解布吕歇尔和威灵顿到底有什么打算,谨防他们计划两军会合……然后再战。”如果拿破仑能更有决断力、行动更加迅速的话,那么早就应当派遣一支生力军——例如被他在列日之战中置之脑后的约10,000人的洛保军——前去追击普军,以阻止普军撤到瓦弗附近。那时,拿破仑才最终意识到布吕歇尔兵分两路经由沃尔海因以及圣吉伯特山向北进军,而不是向东前进,但已为时过晚。直到17日早上,拿破仑也才得知戴尔隆并没有在卡特尔布拉斯战役前和内伊会合,内伊已在那里吃了败仗。“皇帝陛下对你昨天的失利非常不满。”苏尔特这样告诉内伊,是他使得拿破仑失去了“捕获30,000名普军俘虏”的良机。

  当17日下午2点,拿破仑到达卡特尔布拉斯时,他未见到一个法国士兵。他发现内伊及其部队正在南面数英里外悠闲地围坐在火堆旁吃午饭。这一次,情绪失控的拿破仑当众大骂内伊,命令他火速前去追击正在撤退的联军。和往常一样,拿破仑的出现起到了给军队充电的效果,戴尔隆军立刻整装出发,向卡特尔布拉斯和吉纳帕方向进军,其后是雷耶和洛保军。拿破仑和帝国卫队以及戴尔隆的骑兵队在队伍的最前面。

  当法军先头骑兵队接近英军后卫骑兵队时,突然天降雷雨,顷刻间,通往布鲁塞尔的大路变得泥泞不堪,法军前进受阻,数百门大炮沉陷泥淖无法前进。下午6点半,当法军先头部队到达贝拉阿里安斯旅店时,威灵顿军已在圣杰安山高地周围占据了有利地形。

  在格罗斯凯罗农场补了数小时睡眠后,拿破仑于18日凌晨3点钟被叫醒,信使呈上17日晚10点格鲁希元帅从基姆布鲁克斯发来的信件,最后确认布吕歇尔正往瓦弗而来,他正在追击。但拿破仑对此却没有下达任何指令或回复。拿破仑不知道的是,格鲁希的部队在睡了近11小时后,不顾大雨滂沱于18日早上8点从基姆布鲁克斯出发了。

  拿破仑现在手下还有74,500人和254门大炮(包括许多门12磅的重炮)——帝国卫队、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六军团、两个后备骑兵团,总共15,830人。而正缓慢向东前进的格鲁希手下有第三、第四军团,共计近30,000人。

  威灵顿现在已有了近74,300人,包括奥兰治的第一军团、希尔的第二军团、后备军以及苏格兰骑兵队。在西面的哈尔,弗里德里克王子还有另外17,000人。事实上,拿破仑有上千铁甲骑兵,这是威灵顿所没有的,而且法军还多出97门大炮。另外,拿破仑军中大多数是有经验的老兵,而威灵顿的士兵却大多为新兵;而且威灵顿军中富有经验的将领寥寥无几,而法军中至少有16名老将。但另一方面,威灵顿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而且此刻布吕歇尔约剩89,000人的余部马上就要到达圣杰安山高地了。

  为了利用自己的即时优势,拿破仑必须速战速决,赶在布吕歇尔赶到之前一举歼灭威灵顿军。但是泥泞的路面使法军寸步难行。

  1815年6月18日破晓时分,敌对的两军打破了圣杰安山高地的宁静气氛,摆开了阵势。威灵顿把阵地设在布鲁塞尔以南约22公里、滑铁卢以南3公里处的一片丘陵地带上,圣杰安高地为主阵地,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战场。阵地右翼的霍高蒙特别墅是威灵顿防御的重点,他在这里使用上了英国近卫军。荷兰军和其他杂牌部队则被部署在中央和左翼阵地上。在左翼的最外端,则配备了英国的骑兵旅。同时在圣杰安山和前沿阵地之间保持有比较强大的预备队,联军大部分的火炮都部署在这里。威灵顿曾给炮兵做出明确的指示:不要理会法军的炮兵,集中火力直接射击逐步推进的敌军步兵和骑兵。

  根据联军的阵地部署,拿破仑的计划再简单不过了:他决定集中主力首先突破联军防御薄弱的中央阵地,抢占圣杰安山;然后向两翼扩大战果,将敌人一分为二,各个击破。为此,拿破仑制定了一个佯攻霍高蒙特别墅以牵制敌军兵力从而保障中央突破的作战策略。

    由于整晚大雨倾盆,道路泥泞难行,因此,在黎明时分拿破仑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同他的高级将领以及弟弟热罗姆在一处农舍共进早餐。延后攻击的最主要原因是大炮等重型武器拖过已陷入变成泥淖的玉米田、麦田颇费时间。因此,进攻开始被延后至11点钟,后来又再次延至6月18日下午一点左右。

  身为雷耶军团师长的热罗姆·波拿巴将于早上11点50分从法军极左翼向四周城墙高耸的德高蒙特城堡(也就是霍高蒙特别墅)发动局部进攻,以期吸引威灵顿的注意,转移其炮火攻击目标;与此同时,拿破仑则准备对敌军中路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11点50分以后,大会战全线开火。热罗姆出动4个旅反复进攻霍高蒙特,但每次都被迫退了下来。很明显,热罗姆舍不得放弃这个唾手可得的霍高蒙特别墅,继续强攻,结果损失惨重。雷耶无奈,只得再抽调一个旅去增援这位御弟,致使进攻霍高蒙特的兵力达到了12,000人——10倍于霍高蒙特的守军。而威灵顿的英军主力并没有被吸引过来,但法军佯攻却变成了主攻。拿破仑并没有出面干涉,他没有命令雷耶和热罗姆用炮轰代替部队攻击;而且他只是从远处用望远镜观察战况,远离实际的交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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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7:55 | 只看该作者
下午一点左右,热罗姆还在继续进攻霍高蒙特时,拿破仑准备命令第一军和84门大炮发动进攻,实施中央突破。在下令前拿破仑习惯性地拿起望远镜,向敌人的后方和侧翼进行观察。突然,他发现在东北方向约10公里以外的一片树林边上,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在移动。他们是法军还是普军?拿破仑决定推迟进攻直到搞清对方的情况。半小时后,马博特骑马从泥泞的路上飞奔而来,那片黑压压的东西正是布吕歇尔的先头部队,普军比洛将军的第四军,他们是前来攻击法军右翼的。

  在大规模的进攻开始前,人数占优势的拿破仑面临选择:是继续发动全面进攻还是向南撤退?“现在我们还有60%的希望会赢。”他乐观地总结道,接着才记起格鲁希应该迅速前来侧击普军第四军的左翼。因此拿破仑匆忙写信,命令格鲁希:“目前我们正在滑铁卢附近激战,敌军的中央阵地在圣杰安山上,所以请立即前来加入我们的右翼……请一分钟也不要耽误,赶紧来和我会合以击溃比洛的普军。”拿破仑错误地认为派快马信使只需一小时就能将信送到在位于沃尔海因附近的格鲁希手中,因此决定等格鲁希的部队赶到后才发动总攻。事实上,信使走了很长的道路,花了近4个小时才把他的命令送到,可惜为时已晚,格鲁希军已被普军第三军围困在瓦弗无法脱身了。“谨慎的人会选择撤退,取消行动的。”克劳塞维茨说。但是,拿破仑的一生很少有谨慎的时候。

  重新估计了战场形势以后,拿破仑命令洛保 20,330人的后备军团和32门大炮越过布鲁塞尔公路,从弗里奇蒙特到艾维尔斯一线形成防御战线,保卫戴尔隆的后卫及左翼,以阻止企图包抄法军的普军向滑铁卢前进。

  下午一点半,法军全面进攻开始。 但拿破仑的12磅重炮似乎不如原来想像的那么厉害,联军利用山地隐蔽,避开了法军炮弹的猛烈轰击;而许多炮弹不是在联军人群中爆炸,却深深地陷入污泥之中。

  两点左右,戴尔隆进攻拉海圣庄园,法军从四面八方围攻,并击溃了威灵顿派去增援的一个营。但由于拉海圣庄园的主体是个非常坚固的砖石建筑物,联军得以固守,法军一时难以攻克。

  不幸的是,戴尔隆军攻击的对象恰恰是由皮克顿将军指挥的、威灵顿最好的部队。虽然皮克顿在卡特尔布拉斯曾受过重伤,仍勇敢地率部迎击戴尔隆军,将他们屡屡击退。法军以优势兵力迅速占领了前沿阵地,接着4,000人的英国步兵师突然从山脊北侧的树丛后面袭来,向欢呼胜利的法军发射猛烈的排枪。两军在山顶上展开了激烈的肉搏,在这过程中皮克顿中弹身亡。就连弗勒里·德·夏布仑也承认道:这些英国人“在同我军对抗中英勇无畏,镇定如山”。以前从未亲自和威灵顿交过手的拿破仑,这次也大吃一惊。英军气势高昂、英勇无畏,到傍晚时分,英军15名将领中已死伤13名。但他们仍没有屈服,威灵顿瞅准了机会派出苏格兰骑兵旅不断对法军的后卫部队发动冲击,尽管付出了近40%的伤亡代价,包括苏格兰骑兵旅旅长及其9名指挥官中的7人。到3点为止,威灵顿仍守住了他的阵线。这是法军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法军在霍高蒙特和拉海圣两地久攻不克,致使大军无法向纵深推进。拿破仑开始有些担心了。

  如果拿破仑想赢的话,必须速战速决,现在天时对他不利。现在他收到了早上11点半格鲁希从沃尔海因给他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格鲁希仍打算继续向距离他9英里远的瓦弗进军,说是那里能听到圣杰安山传来的巨大炮轰声。格鲁希不顾热拉尔和旺达姆的强烈反对,坚持要前往瓦弗。可是普军早已离开瓦弗,在向圣杰安山兼程赶来。这简直就是错误兼背叛的悲喜剧。3点半,法军再度向两地发起猛烈进攻,拿破仑决心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在普军援军赶到之前拿下拉海圣。他命令内伊本人亲自率领骑兵攻打拉海圣;但是,内伊被守卫拉海圣的“国王的德意志军团”击退。

    头脑发热到了几乎不顾一切的内伊,采取了将导致法军一连串溃败的行动。他将敌军中央阵地上一队伤员和运伤员的车子的移动误认为是阵地守军在向后撤退,竟不顾敌军两个据点尚未攻克,在不待拿破仑下令的情况下,命令第四骑兵师约5,000人对敌主阵地发起冲击——而这一地带正是拿破仑炮轰的中心,法军炮兵怕误伤自己人及时中止了炮轰。结果内伊的5,000骑兵被身着红色军服的英军步兵方阵包围。“准备迎击骑兵部队!”英军指挥官面对法军高声呼喊着如潮水而来的骑兵队下令道。英军步兵发挥了排枪的火力。他们不断装弹发射的步枪“由于枪膛发烫而弯曲,有的连扳机也熔化了”。透过望远镜,拿破仑在一旁焦急地观察着这场“致命的冲锋”和内伊的死脑筋。“从来没有哪个骑兵队表现得如此英勇无畏,也没有哪个步兵团在骑兵的冲击面前如此阵脚不乱的。”弗雷泽上校证实说。“这真是一场难以置信的混战。”另一位军官更确切地说。

    铁甲骑兵团中首当其冲而来的骑兵在我们的方阵前约20码处才竭尽全力地将他们嘶鸣的战马勒住。他们无法继续冲击,但又不愿退却,他们挥舞着军刀高声呼喊着:“皇帝万岁!”他们成百上千地倒在了阵前,没有人投降。

    而英军也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在步兵排枪的方阵中“要想移动一步都不可避免要踩到受伤的战友或是死尸”。在最后的肉搏战之后,就连本来已一团混乱的内伊也认清了事实:他战败了,在苏格兰骑兵旅的紧逼之下败退下去!

  内伊,到目前为止已不知道他该干些什么,在竭力将自己部队的幸存士兵再次组织起来——他们筋疲力竭,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此时行进更加缓慢,因为脚下是无数具死去的战马和战士。英军方阵再一次死伤惨重,内伊再一次被打退,但他却冲到狂怒的拿破仑面前,要求增援并且再试一次。“你要我在哪里给你找增援部队!”皇帝厉声拒绝了几乎要自尽的内伊。

  在感到目前的形势有多么危急之后,5点钟的时候,克勒曼及其第三骑兵团约3,858人连同居约的2,068名铁甲兵团加入了内伊的部队,而此刻拿破仑正通过望远镜从远处沉寂地注视着这一切。内伊指挥约9,000人的法国骑兵团突然出现在霍高蒙特和拉海圣之间,与约500码宽的英军方阵正面交锋。一切都好像是“正在移动着的乱七八糟的一团”。西波恩上尉回忆道:“当法军接近英国军队时,由于地势起伏的关系,从远处望去,如同汹涌的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英军方阵看上去似乎由于这突然袭击而阵脚大乱。”“从来没有过的事,法军以前从没像现在这般无畏,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勇往直前过。”弗勒里·德·夏布仑从法军阵地发出这样的感叹。“拉锯战,”威灵顿也承认道,“让我们看看谁会支持得最久。”英军方阵在援兵以及骑兵的支援下,最终击退了这场拼命的攻击。“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屠杀!”一名士兵这样说。

  稍事整顿后,顽强的法国骑兵又冲上了同一山坡,攻击已浴血的英军方阵。 弗里德和米歇尔将军都受了致命伤,而内伊自己尽管奇迹般毫发未伤,但他换的第四匹坐骑也中弹倒毙,使他头朝下栽进了泥淖里。正如内伊后来所描述的那样,这是“我所目击的是一场最残酷的战斗”。内伊是自己步行回到法军阵线的,他的部下谁也不愿把战马让给他骑。内伊一味硬拼是极愚蠢的行为,因为雷耶和戴尔隆的步兵都没有跟上来,另外他也没有足够的炮火掩护。这可能是法军历史上的元帅表现得最无能的行为之一了。“就算拿破仑的近卫军也无法对抗英国步兵队。”威灵顿曾这样吹嘘过,而现在,他证实了这一点。

  拿破仑仍然自我封闭地观察着战局的发展。每件事似乎从刚开始就不顺利了。当内伊违背命令进军时,拿破仑就已经输掉了15日至16日的战斗。苏尔特是个无能的、甚至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参谋长。至于格鲁希……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这个懦夫了。不能就此了结,拿破仑命令再次对拉海圣庄园发动进攻,内伊终于在连续6次猛攻后攻下了它。现在,被切断退路的普鲁士军团已弹尽粮绝了。再一次有了生机,拿破仑立即下令集中火力攻击威灵顿已受到重创的中央阵地,并成功占领了英军部分中央阵地。威灵顿原来所率的28,000人的精锐部队已减至数千人,元气大伤,目前仅仅只是苟延残喘了。

  由于伤亡过重,法军无力向纵深和两翼扩大战果;当内伊再次请求帝国卫队增援时,被拿破仑一口拒绝了——尽管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有利于彻底击溃英军中央阵地。指挥所收到消息,说青年近卫队伤亡惨重,已从普兰西诺特附近撤军了。拿破仑仅剩14个营的预备队,法军右翼正面临普军的严重威胁;而且拿破仑不能肯定格鲁希军能否及时赶到,因而不敢冒险哪怕再多支援给内伊一个营了。

    果然,正当法军猛攻英军主阵地时,法军右翼突然传来一片呼喊声和射击声。布吕歇尔率领的3万人打退了前去阻击的法军,赶到了战场。在列日战役中负伤的布吕歇尔的脚仍然站不稳,他对于在圣杰安山上的战局一时还不太清楚。直到下午6点,几经激战之后,普军的比洛占领了距拿破仑指挥所仅1,000多米的普兰西诺特村。法军指挥所现在已完全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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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8:08 | 只看该作者
为了能找到可以躲避比洛炮火攻击的蔽护所,绝望的拿破仑——目前为了保命——召集4,000名青年卫队,带着24门野炮,迅速夺回普兰西诺特村。比洛召集他的生力军对付拿破仑的青年卫队,击毙了他们的指挥官,又夺回普兰西诺特村,再次切断了拿破仑的退路。拿破仑命令老卫队的两个营再次向普兰西诺特发动攻势。这些久经沙场的勇士,在咚咚战鼓声中端着刺刀猛冲,一枪未放,进行白刃格斗,只用了20多分钟就再次夺回了普兰西诺特村。

  这时,热罗姆·波拿巴仍被困于霍高蒙特,自从中午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建树了,一整天都阴雨不断,现在总算透露出头一缕阳光。拿破仑的情况,除了暂时胜利以外,现在还是毫无希望可言的;因为又有数千普军前来支援英荷联军,而格鲁希始终未见踪影。如果拿破仑现在撤退的话,他有可能在菲利普维尔组编军队,以防法国北部边界受到进攻;除非格鲁希率部赶到,目前只有这个选择了。是该结束的时候了,但拿破仑并没有下令撤退;相反,他决定再次进攻位于拉海圣前的威灵顿的中央阵地。正如他常说的,“一场战役的结果永远是无法预料的”。法国各地的武装暴动日益严重,拿破仑不可能作为一个联军的手下败将回到巴黎仍希望保住他的王位甚至他的脑袋。

  一贯忠诚的弗勒里说:“卫队的勇猛气势及拿破仑的演讲再度点燃了部队的斗志。”而目击了整个这场惨剧的克劳斯维兹却持不同的意见:“拿破仑从未犯过比这更严重的错误。面对敌人压倒性的兵力,有计划按秩序从战场上撤离和战败后弃军而逃是有很大差别的。”然而,拿破仑的处境与上次在埃及弃军而逃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然而,拿破仑在霍高蒙特和拉海圣之间部署了两个卫队营,同时命令内伊带领另外7支卫队营越过奥海恩公路。当天晚上7点,正当拿破仑准备下令做最后的总攻时,突然听见从东北方向传来震天的炮响,是布吕歇尔的第四军团,也是从瓦弗赶来的最后一个军团到了。

  但是,拿破仑却骗内伊,告诉他那是格鲁希的军队——他们得救了。随着皇帝万岁的呼声,内伊下令进攻。本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但在穿过黑漆漆的森林时,大部队被分散了。内伊的军队继续前进,受到荷兰-比利时联军强烈的炮火攻击,而此刻威灵顿的军队则隐藏在奥海恩公路另一边。突然间,法军乱作一团,因为在穿过一片玉米地时,法军左翼受到突然出现的英军的突袭。穿着蓝色军大衣的威灵顿,站了起来。脱下帽子在空中摇晃着,大声喊道:“是时候了,我的孩子们!”反击信号一经发出,4万联军全线反扑。决战的一刻到了。

  在距离内伊部队不到60码处,约4万联军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向法军进行致命的排枪射击。联军挺着刺刀冲锋,卫队鼓手的鼓点突然终止,拿破仑的帝国卫队顿时溃败。拿破仑见势不妙,重新集中了3个卫队营组成方队,亲自带领方队屹立在阵地前哨,企图阻止溃逃的法军,但是呼叫声淹没了他的命令。

  当天晚上8点,就连拿破仑也不得不承认他输了。他正如内伊所说的那样“彻底消失了”,甚至没有通知内伊或其他指挥官,没有告诉他们他的打算。这简直就是埃及事变的重演。“整个战场立刻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一位法军军官的战地报道这样写道。“整个军队一片混乱、如鸟兽散。”内伊后来回忆道,简直无法组织一支像样的可以作战的队伍了。就连护卫皇帝的骑兵团也乱作一团,抛弃拿破仑落荒而逃了。“一名下士救了我的命,因为在撤退时他一路上帮助我逃离,始终没有抛弃我。”内伊承认道。

  皇帝拿破仑被迫在吉纳帕丢弃他的马车,连带里面的东西——黄金、银行本票、妹妹波利娜的项链和他的文件等都一并扔掉了。他跳上一匹马向南奔去,尾随他的仅德鲁奥、贝特朗等人,而在瓦弗全军覆没的格鲁希也正在慌不择路地逃命。

  当夜,溃退的法军7次扎营,同样7次被穷追不舍的普军追上。而获胜的威灵顿公爵和布吕歇尔亲王终于在晚上9点半于贝勒阿里安斯旅店会面了。普鲁士军乐队奏起了《上帝保佑国王》的乐曲。直到现在,威灵顿才知道布吕歇尔在列日受到的挫折以及转败为胜的代价有多大。在饱餐一顿后,这两位军事家立即着手讨论向巴黎乘胜追击的计划。威灵顿费了许多口舌才最后说服布吕歇尔放弃摧毁巴黎及其纪念碑和建筑物的复仇计划,当然还包括亲手执行拿破仑死刑的要求。威灵顿后来说:“布吕歇尔想杀了他,但是我劝他不要去干这样的蠢事。”

    拿破仑在将军队指挥权交给苏尔特元帅之后,于6月20日火速退回拉昂,并于21日早上5点半到达爱丽舍。

  滑铁卢一战,法军伤亡人数约有25,000人,220门大炮成为废铁被丢弃在沉寂的战场上,整场战役总计64,602人参加。联军方面伤亡则约有62,818人。此刻,拿破仑正坐在位于马迈松的奥坦斯家的图书室,在另一个世界里沉思着,远离了对未来战争的思考。 相反,他再次阅读亚历山大·冯·洪保德①的《美国考略》和他的《新大陆赤道地区旅行记》;他以前曾同蒙日讨论过,现在年迈的69岁的蒙日只是以前的影子了。逝者如斯夫。如今,蒙日和自己的兄弟约瑟夫、吕西安以及热罗姆都许诺将同他一起到美国避难的。拿破仑计划“从加拿大到北极去探险。没有任何军队或是帝国,现在对于我而言,惟一有兴趣的就只有科学了”。“我想干另一项新职业,留下一些对于我而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他曾这样告诉蒙日。

  忠心的奥坦斯于6月25日欢迎拿破仑到马迈松并告诉他约瑟芬的死讯。现在,拿破仑在800英亩的马迈松四处游荡,打扰着约瑟芬的灵魂。“可怜的约瑟芬,我无法在没有她的情况下在这里生活。我总是期待着她突然从她过去钟爱的鲜花长廊里向我款款走来。她是我所见过的最优雅的女性。”拿破仑以少有的多愁善感的内疚心情向奥坦斯承认道。

  “我很难过在巴黎见到你。”6月21日星期三,科兰古在拿破仑到达爱丽舍宫的时候就已见过他了,科兰古坚持认为军队仍是拿破仑力量和安全的惟一依靠。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太晚了——再也没有军队了,再也无法招募新兵了,两院已经背叛了他——拿破仑现在只能将洪保德的书读了又读。

  “告诉我实话,”拿破仑瞟了一眼忠心的勒尼奥,“他们想让我逊位,是吗?”勒尼奥回答说:“就目前而言,是的,陛下您最好顺应形势。”吕西安曾反对他逊位,极力建议拿破仑像当年雾月政变那样解散两院,重新征召军队,号召法国人保卫自己的祖国。拿破仑吃惊地看着他这个从未扛过来福枪的弟弟——他似乎永远都活在梦里。大局已定了,这已不再是那个拿破仑熟悉的法国了。现在也不再是1804年或者1799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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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8:22 | 只看该作者
紧接着,拿破仑接到议会给他的一份急件,信中宣布议会的永存性,并警告拿破仑任何试图解散议会的企图都将被视为“叛国罪”。“除非你们交出拿破仑,否则和平和停战是不可能的。”卡斯尔雷勋爵的同父异母兄弟、查尔斯·斯图尔特坦率地告诉拉法耶特将军,“我希望拿破仑的帝国迅速终结。”

  次日,也就是6月22日,拿破仑屈从了议会的决议,再次签署了退位诏令:

    法兰西人!在维护我国独立自主的战争之初,我曾指望举国上下,一切努力联合一致。但自那时以后,局势已起了变化,我面对法国敌人的憎恨,愿意自我牺牲。我的政治生命已经完结,我宣布:我的儿子,以拿破仑二世的称号为法兰西人的皇帝。

    就在66,000名普军及另外52,000士兵在威灵顿的指挥下越过法国国境直奔巴黎时,拿破仑离开了巴黎来到吕埃和马迈松住下。尽管贝特朗、蒙托隆④、古尔戈⑤以及阿尔曼两兄弟仍然待在他身边,而拿破仑现在已是马迈松的囚徒了,这是陆军大臣达武的命令。“我们一直生活提心吊胆之中。”奥坦斯回忆道,拿破仑同周遭的人完全不同,他活在另一个世界中。“你必须严守通往马迈松的每条通道。”达武元帅这样叮咛贝克将军,“国家的利益系于这个噩梦制造者是否获救并用他的名义在国内煽动起义。”奥坦斯被戒备森严的处境吓坏了。“你将在那儿干什么?”迷惑不解的弗勒里这样问打算到美国定居的拿破仑。“他们会给我一些土地或者我会出钱买一些,我们种地——我将靠自己土地上的粮食及牲畜而生活。” 但如果那是不可能的呢?弗勒里又问。“(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去墨西哥,或是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或是到加利福尼亚去,或是最糟的情况——我会在各大洋上航行漂泊,直到我找到一片净土为止。”

  在巴黎,海军大臣德克里斯对拿破仑的问题极为谨慎,命令“沙阿列”号和“美杜莎”号两艘护卫舰在罗什福尔附近待命准备将拿破仑护送至新大陆,但没有英国官方通行证他们不能启程。对此,英国方面另有打算,首相利物浦勋爵对卡斯尔雷勋爵说道:“我们希望,法国国王会吊死或处决拿破仑,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尽管吕西安告诉拿破仑他将亲自前往伦敦向英国政府求情,但在热罗姆逃到德意志去时他也回到了意大利。

  在巴黎,当得知法国战败后,拿破仑政府迅速跨台,取而代之以临时政府(五人执政委员会),为首的当然是约瑟夫·富歇。6月23日,他们同联军立刻着手和平谈判以“拯救国家”。富歇在给盟军的信中写道,“既然同盟国的目的是除掉拿破仑,6月22日拿破仑逊位已经自动使法国和其他国家重修旧好”,现在盟军必须“毫无保留地放弃任何恢复波旁王朝的计划”,而应将拿破仑的儿子扶上王位。执政委员会也要求联军“在皇帝拿破仑离开法国后要保证他的安全和不可侵犯”,让拿破仑自己选择他的流放地。不用说,这些要求被普鲁士人一口拒绝,新任法国代理外交大臣比农不得不提出新的方案,而富歇个人则表示将同意将奥尔良公爵扶上王位。

    约110,000名盟军包围了巴黎,另外数万人正行进在路上,陆军大臣达武知道法军已全无招架之力了。7月1日星期六,在维莱特举行了军事会议,法国同意投降。次日一早,富歇召开了紧急会议,准备了18项巴黎和约的条款,该和约于7月3日签字生效。接着达武亲自带着这份和约于7月4日早上6点到达位于纳伊桥的联军处。各方都在和约上签了字。一切都办妥了或差不多办妥了。因为法国好多地区正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长期受到压制的保王党袭击或谋杀拿破仑的支持者,被杀者约有数千人,其中包括布律纳元帅。

    “有谁曾料到我会看见法国皇帝被囚于马迈松啊!”奥坦斯很少如此恼怒地说道,此刻拿破仑正按照命令将自己的东西搬到两辆马车上,并将启程去拉罗歇尔。在整个波拿巴家族中,只有约瑟夫一人到最后都效忠于拿破仑,希望同拿破仑一道被流放去美国。拿破仑屡次写信给富歇,表示愿意指挥士兵防卫巴黎,但遭来无情的嘲笑和回绝。

  启程的那天,奥坦斯默默交给拿破仑一件礼物,那是他许久以前送给她的价值20万法郎的钻石项链。拿破仑最后看了一眼马迈松城堡——“真是太美了,是不是啊,奥坦斯?能待在这儿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他转过身,同其兄约瑟夫、贝克将军、古尔戈和蒙托隆将军一起钻入马车, 拉斯加斯等人乘第二辆,其余官员坐第三辆。1815年6月29日,贝克将军下令向海岸前进。

  7月3日到达罗什福尔港后,萨瓦里将10万法郎银行本票汇兑成金币,马尔尚将其缝入腰带中。7月7日,普军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了巴黎。次日晚上10点,拿破仑一行从富拉划船前去登上“沙阿列”号,在那儿,前皇帝受到舰长菲里伯特将军冷冰冰的接待。“舰只必须于24小时内出海”,德克里斯给菲里伯特的密令这样写道,他们应该“尽快航行到费城或波士顿,或是其他能迅速抵达的美国南部港口让拿破仑等人下船”。 但“沙阿列”号甚至未能起锚,因为参加过特拉法加大海战的64门炮的著名英国炮船“伯雷勒芬”号为首的英国舰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拿破仑派萨瓦里公爵和拉斯加斯伯爵以及拉勒芒将军前去会见英国舰队的梅特兰舰长并请求获得英国签发的出海许可证,结果当然遭到拒绝。梅特兰已经被授权将拿破仑一行送往英国。

  尽管约瑟夫建议由自己假扮拿破仑登上“伯雷勒芬”号以让拿破仑乘“沙阿列”号偷偷潜入大西洋,但拿破仑未同意,他对于任何拖延和计策都已经厌倦了。正如7月14日他向贝特朗将军所言的那样:“我将自己交给敌人不是没有危险,但我宁愿做一个守信的人而不愿作为一个逃犯落入他们手中。”“我已已决意结束我的政治生涯。”英国绅士是讲信用的,拿破仑在给英国摄政王②的信中写道:“我现在一如泰米斯托克③所曾做过的那样,仰贵国人民幸予容纳,借其炉边一席之地。我将我自己置于贵国法律的保护之下,因敌对者中,以殿下为最强、最难对付,却最守信义,且亦最为宽宏大量。”

  1815年7月15日,早上6点左右,拿破仑登上“伯雷勒芬”号,受到礼遇并来到船长的房间,那是船长为他专门准备的。船起锚了,拿破仑注视着他的帝国的海岸线逐渐模糊,约瑟夫则乘另一船去了美国。

  在拿破仑百日政权结束之后,法国的边界再次缩小了,这次是退回到了1789年的版图。此外,法国还被迫缴纳70亿法郎的战争赔偿费,联军占领了法国。7月24日,路易十八复位,下令逮捕的政府官员约57人,包括19名元帅和将军──他们的罪名均为叛国,他们的逮捕令已经签发。

  逮捕名单的确非常讲究,其中不包括富歇、德克里斯、科兰古和达武。达武向杜伊勒里宫提出了抗议。“那些军官不过是执行我这个陆军大臣的命令而已,”他为他们开脱道,“因此要抓就抓我一人,赦免他们无罪吧。”国王对他的抗议未加理睬。达武又秘密写信给这些人,要他们保全性命,尽快设法逃走。勒费弗将军化装成旅行商人逃走(但他那著名的大胡子却无法掩饰,最后只好剃掉);拉瓦莱特将军穿他妻子的衣服,化装成女人,也得以侥幸逃脱。最后只有5人被捕,包括29岁新被提拔的准将贝多耶尔在和他的妻子诀别时被抓获并处死;另有14名将军和政客被缺席判处死刑,其余的人则被革职,包括巴沙诺、梅里泰、康巴塞雷斯、卡尔诺、德福蒙、富歇、马塞纳、德昂热利、梅兰、基内特、蒂博多,当然还有苏尔特。格鲁希则设法使自己因“罪证不足”而免于处罚。

  稍后,12月7日上午9点20分,马歇尔·内伊元帅站在巴黎一条街道上面对荷枪实弹的行刑队,他拒绝下跪和蒙眼睛。“像我这样的堂堂大丈夫是不会屈膝的!”他高昂起头站立着。当行刑队长发令“举枪”时,内伊叫道:“我抗议对我的审判……士兵们,对准我的胸膛!”当鼓点响起时,12支步枪的子弹射向了他的躯体,其中有3发子弹打在他的脸上。内伊是在被一名军官出卖后被抓获的惟一一名元帅;他在行刑的前一天在卢森堡的贵族议院受审,被判死刑——150个议员中有5人提出上诉,要求对内伊宽大处理;17个议员提议将内伊驱逐出境;122名议员要求判处内伊死刑。这其中包括内伊原来的战友,4名元帅:佩利尼翁、克勒曼、塞吕里耶和维克多;更不用提满面红光的海军上将冈托姆和许多将军,包括:布农维尔、孔帕斯、德索尔、莫布尔、劳里斯顿、梅松、莫尼埃尔和苏里斯。

    “拒不承认国王陛下的权威,怯弱地用自己的生命为外国人(指拿破仑)效力,他的行为损害了法国人的尊严。”《争鸣报》编辑部的文章写道,“他的行为打消了我们本来可能有的一点对他的怜悯……现在,我们完成了一件伟大的正义之举。”

  在普利茅斯,前皇帝拿破仑在贝特朗将军和夫人、蒙托隆伯爵、古尔戈、将军、拉斯加斯及其儿子的陪同下于1815年8月7日从“伯雷勒芬”号转移到巡洋舰“诺森伯伦”号上。在海上航行了10周之后,拿破仑登上了他的流放地,一个属英国东印度公司往来船只停泊港的荒凉孤岛——圣赫勒拿岛,就是那个在22岁的拿破仑中尉的一本读书笔记里曾经记录过的小岛——当时,他没有时间完成对该岛的研究。现在,他可以完成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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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8:52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一章:英雄末路

法国历史学家们在记录法国历史的时候必将会涉及到法兰西帝国的事情……而他们也必然对身为帝国皇帝的我做出公正的评价。

    “波尼①!波尼!”,在离圣赫勒拿这个方圆仅47平方公里的南大西洋小岛上惟一的小镇兼海港詹姆斯敦不远处的一家房舍花园里,两个英国小女孩这样高声欢叫着。小女孩围着蒙着双眼、面带微笑的法国前皇帝拿破仑·波拿巴格格地笑着,这让孩子的父母威廉·巴尔科姆夫妇多少有些惶恐不安,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蒙托隆伯爵更无奈地想着:“波尼”的确如此!

    这就是拿破仑住在被称为布里亚斯(Briars)的宅子里最初几天的情形。不久以前,由海军上将乔治率领的包括军队运输舰和配有74门火炮的“诺桑伯伦”号在内的10艘英国军舰,在离开英国航行了近71天后,最后看见了这座被海军下士亨利形容为“海平面上突出的一小块黑乎乎的弹丸小岛”。 该岛位于南大西洋,是由火山爆发熔积岩堆积形成的小岛。 10月17日晚上,船在詹姆斯敦海港抛锚。巴尔科姆先生是个尤其和善的人,而拿破仑曾认为英国人是没有如此和善的个性的。巴尔科姆是英属东印度公司的一名职员,而这个小岛属于英国东印度公司,而今这里却成了国王政府特别指定的拿破仑的流放地。

  一行人在艰难地爬过极为陡峭的斜坡后来到了朗伍德别墅,别墅距布里亚斯约数英里,离詹姆斯敦4英里。其东面,约不到2英里处是陡峭的悬崖,下面岩石林立。从12月9日起这里就一直下雨,因此他们费了很大的劲,沿着狂风呼啸的山路最后到达了海拔1,730英尺的代理总督斯克尔顿的住宅。在那里,拿破仑一行受到了斯克尔顿一家的热情欢迎,并被请到烧着旺旺炉火的客厅取暖。之后,斯克尔顿夫人带着她的“贵客”参观了他们只有11间房间的乡下房屋。拿破仑后来说:他们一家为离开自己的家园而依依不舍。

  伦敦对这位欧洲最让人憎恨的战犯的警戒十分严密,这毫不奇怪;而朗伍德别墅是软禁战犯的最佳选择,因为它坐落在海岛迎风面的高处,后有高不可攀的悬崖。另外,那里还有可供一支军队驻扎的离主屋仅几英里的房间,因此可以很好地防止任何营救被剥夺自主权的皇帝的计划和行动发生。英国政府不会让这类事有任何发生的可能性。事实上,不久之后,伦敦就从西班牙驻华盛顿特区大使处得到消息:1816年6月,约瑟夫·波拿巴曾预谋带领6只装有近300名外国雇佣兵的船队前来营救其弟拿破仑·波拿巴。这一消息使伦敦方面加强了圣赫勒拿岛驻军的力量。他们得到的和平来之不易,筋疲力竭的欧洲绝不能因镇守圣赫勒拿岛不力而破坏了来之不易的安宁。

  尽管朗伍德别墅很宽敞,花园十分漂亮,但它几乎无法完全容纳拿破仑的随行人员——这其中包括他们的妻儿,更不要提20名佣人了。例如,贝特朗一家及其小孩只能安顿在一英里外名为“哈特门”的村舍里,而大多数人则住在更远的地方。不过国王政府已考虑到了他们的居住困难问题,命人将大批木料、石料运上山来,准备按照拿破仑的意见修筑宽敞的房屋,但拿破仑谢绝了。

  斯克尔顿一家一离开,法国人就决定告诉欧洲公众英国对这位伟人所施加的折磨:其居住条件极为恶劣,房间狭小且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残暴的英国人还让他们挨饿,对他们十分冷酷凶残。而那些知道事实全非如此的人们都了解:拿破仑有属于自己的马匹,其下属亦然,并且可以在朗伍德别墅方圆12英里(后减至8英里)范围内任意驰骋。至少英国人对待他没有像他曾对待英国战俘那样——将他们关在巴黎寺院的地牢里并用铁链绑在墙上。相反,拿破仑的待遇很好,有家具、佣人、仆役甚至还有他自己的法国厨子。他不但没有挨饿,相反,他们每天能得到70磅的牛肉、羊肉和7只鸡,而且还有自己的酒窖。他们还有银器可用,但拿破仑却向代理总督抱怨道:“没有食物的话,这些银盘子又有什么用呢?”拿破仑,显然是他那个年代最成功的公关人员,在11月30日召集的一次长会中详细说明了他的攻击计划,拉斯加斯伯爵对拿破仑的讲话记述道:

    我们只有道德武器。为了发挥它们的最大功效,我们有必要将其变为一个系统,变为行为举止、我们的言语、我们的情感、甚至我们的私欲,以激起欧洲的兴趣,使英国人对我们的粗暴行为在英国遭到他们的政治对手的攻击。

    很快,法国人在朗伍德所遭受“非人待遇”的消息传到了海军少将科伯恩和代理总督耳中,类似的消息还在秘密通信中传播。正如拿破仑对拉斯加斯所说的那样:“我们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们仍然是不朽的殉难者。成千上万的人正在为我们哭泣。祖国在哀叹,国家的光荣遭到玷污。我们在此同神的压迫斗争着。”

  曾经起草过有关惨烈的阿克战役的极富想像力的“陆军公告”的拿破仑,其妙笔生花的才能已大不如前了。当他命令贝特朗将一封接一封的抱怨信带给总督时,这个信誉极好的人抗议了一番,但如同以前一样,最后他还是默认了。

    战犯拿破仑·波拿巴恼怒地发现英国人对他并不信任——在他离开屋子时,身边总跟着一两名士兵;他所有的来往信件都要经过总督仔细审查后才交给他。“我屡屡抗议会有失我的尊严……”拿破仑这样告诉圈内的朋友。因此应该由大家一起“进行抗议……让全欧洲都了解我们在此所受的待遇是多么糟糕,这样他们也许会颜面扫地……政府已经宣布拿破仑是名战犯。然而皇帝永远不是战犯。”数年后,当蒙托隆被问及当年对英国的攻击以及哈德森·洛的为人时,他只耸了耸肩回答道:“这是我们的政治,与你们何干?”

    事实上,该岛总督哈德森·洛不仅十分谨慎地遵照英国的指令行事,而且当他们命令他将拿破仑过于奢华的生活进行削减、将朗伍德的预算减低为每年8,000英镑时,哈德森·洛不仅向英国国务大臣表示强烈的反对,并且单方面地拒绝执行该命令,并利用自己的权力擅自决定给拿破仑增加4,000英镑——这一点拿破仑当然从未提及过。接着,拿破仑将一些银盘送到哈德森处,要他帮他变卖;洛将银盘收藏了起来,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250英镑给拿破仑,却未告诉拿破仑这是他自己的钱。

  哈德森·洛于1816年4月14日到达詹姆斯敦,任该岛总督。47岁的洛非常了解拿破仑的家乡,除了法语和德语外,他在意大利还学会了带科西嘉口音的意大利语,他四海为家,曾参加过多次战役,包括埃及战役。1813年,他来到俄国,任布吕歇尔的联络官,有机会亲眼目睹普军同拿破仑之间的数次战役,包括1814年在法国的最后战役,对拿破仑卓越的军事才能敬佩不已。1814年春,就是洛将拿破仑退位的消息首先告诉伦敦的。由于他多年来为摄政王忠实效力,洛受封为骑士;另外,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以及沙皇都给他授过勋。1814年至1815年期间,他任英国驻荷兰的陆军军需司令,布吕歇尔对他十分赏识,就连格奈森诺将军也称赞他具有“少有的军事才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将才”。最后,他参加了滑铁卢战役,作为败军之将的拿破仑自然不能原谅他。事实上,他是英国政府对于这一职务的不二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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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9:04 | 只看该作者
洛是个细心而宽宏大量的公仆,他要执行英国政府给他下达的各项严厉而繁琐的命令,处境十分困难。刚直不阿的洛是拿破仑还无法理解的那类绅士,而他也不愿去了解。

  1816年4月,当哈德森·洛初次到达朗伍德时,蒙托隆粗鲁地告诉这位英国将领:皇帝身体“不适”,要到次日下午4点才能见他。次日下午,哈德森·洛准时再次拜访,科伯恩上将这次也随行。贝特朗和一名身强力壮的男仆拦住了他的去路。而意志坚定的洛绕开他们进入了屋内,向拿破仑自报家门。很快,他们就用科西嘉语交谈起来。洛从未以总督的身份要求拿破仑、蒙托隆或贝特朗到他的庄园,而总是主动登门拜访。从一开始,哈德森·洛就尽力想调解彼此的矛盾。

  后来,洛得知他们一直向摄政王抱怨,因此他同朗伍德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了,但洛仍然努力改善彼此间的关系。例如,1816年春拿破仑的秘书拉斯加斯到洛的公馆时,洛将自己的整个图书馆任他使用。不料这反而引起了拿破仑的怒火。这位新任总督偶尔邀请拿破仑、古尔戈将军、蒙托隆伯爵及夫人、贝特朗将军及夫人出席他的宴会或舞会也同样令拿破仑生气。特别对于女士们而言,在这样的热闹场合可以摆脱一下拿破仑的限制;但是,当元帅夫人、贝特朗的妻子——能讲英语的法妮胆敢在宴会上同她新交的英国朋友聊天时,拿破仑当众将她和蒙托隆夫人臭骂一顿。拿破仑坚持要他们不同英国人交友,只龟缩在法国人的圈内, 这使得夫人们深感乏味无聊,相互之间发生激烈摩擦。

  拿破仑的随员在皇帝面前为了争夺宠信而相互不和,使事态更加复杂化。古尔戈同贝特朗及蒙托隆争吵不休,而蒙托隆对他们两个都十分鄙视——拿破仑感到这一切都十分有趣。他们的夫人相互之间互不理睬,蒙托隆的夫人嫉妒贝特朗的夫人在朗伍德之外有自己单独的住宅,而她和自己的丈夫以及他们的孩子却要在拿破仑的屋檐下栖身。接着发生了一件事,印度总督的夫人途经圣赫勒拿岛做短暂停留,洛总督向拿破仑发出的晚宴请帖中将“拿破仑皇帝”写成“波拿巴将军”;怒不可遏的拿破仑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在回复中将洛称作是他的“刽子手”,并对他在朗伍德行动范围所受限制以及在岛上被军队看守大发牢骚(英国未曾承认过“帝国”或“皇帝”,因此洛按照伦敦的要求,称拿破仑为“将军”)。

  洛和拿破仑的最后两次会晤是在8月17日和18日,拿破仑在会晤时继续为自己在岛上所受到的各种限制以及食物匮乏等问题对总督大发牢骚。“您令我发笑,阁下。”个子高大的洛低头看着矮个子的拿破仑说。“有什么可笑的,先生?”“你逼得我不得不笑,由于你对我为人的曲解以及你言谈的粗俗,激起了我对你的怜悯。我希望你今天过得好。”说完,洛转身离开,留下气得满脸通红的拿破仑咬牙切齿——以前有谁胆敢对伟大的征服者如此无礼呢?

    接着,拿破仑更加不遗余力地诋毁洛的人格。当拿破仑的医生,英国海军军医爱德华·奥马拉被洛总督革职遣送回国后,奥马拉在他写的《来自圣赫勒拿岛的声音》一书中又添了一笔对洛的毁谤。事实上,洛除了将奥马拉革职之外,别无选择——因为他拿了拿破仑的钱,给总督送假医疗报告,并暗中为法国人向海外传送信件。

  如果不对随拿破仑流放到圣赫勒拿岛的4位随员古尔戈、贝特朗、拉斯加斯和蒙托隆做一番简单的介绍,是无法正确理解该岛在此后5年内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的。

  古尔戈出生于1783年,是路易十六宫廷小提琴师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宫中的化妆师。尽管古尔戈在戏院里有许多亲戚,但他却选择军校生活,以一个炮兵官员的身份出现。他参加过各种战役,包括奥地利战役,负过伤;后来同拿破仑大军一道到了伊比利亚半岛,他参与了萨拉戈萨包围战,接着他得到数次提升。1814年,他在漫长而艰苦的俄国战役中任拿破仑的帝国炮兵军官,并在斯摩棱斯克的战斗中又一次负伤。由于他的热忱、机智、可信与忠诚,受封为男爵,他参加了莫斯科大撤退,最后还靠游过冰冻的河流才逃出别列津纳。回来后,他受到拿破仑的封赏,被任命为第一炮兵指挥官并且在1813年8月的德累斯顿战役中追随拿破仑左右,被授予鹰军团勋章。1814年1月29日,他达到了他军事生涯的巅峰。在布里埃纳一仗中他射杀了一名企图刺杀拿破仑的哥萨克人。在蒙米蒂再次负伤,他也荣升为荣誉军团司令官。4月24日拿破仑离开枫丹白露时,他是少数几个得到拿破仑皇帝高度赞扬的将领之一。他后来在路易十八新组建的波旁军队中任职,被路易提升为将军并被授予圣路易十字勋章。但是当拿破仑一回来,他就抛弃了国王。

  拿破仑最初拒绝见古尔戈。而这位极富感情的将军失声痛哭并发誓他对拿破仑是肝胆相照的。两周后,拿破仑“原谅了他”并册封他为“战地元帅(marechal de camp)”。古尔戈的个性是捉摸不定的,他十分嫉恨其他3个一起流放的同伴。

  现在同拿破仑相关的所有人当中,贝特朗伯爵是最忠心、最可靠的。作为贝里的一个中产阶级的儿子,他在巴黎军校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随后他在意大利的军队服役,又再次在埃及与拿破仑一道作战,从埃及回来之后,他被提升为准将,那时他才23岁。

  此后,他一直追随拿破仑,1803~1805年间掌管圣奥马的工兵队,并被拿破仑任命为参谋长。1807年,34岁的他被提升为少将并娶了狄龙的女儿法妮。拿破仑送给这对新人豪华的贺礼,包括一座乡村别墅及数万法郎。

  1809年在第二次多瑙河战役后,贝特朗荣获鹰军团勋章,1811年4月被任命为伊利里安省总督。1813年迪洛克死后,贝特朗接替他,被册封为元帅。可靠、老实、勤奋、机智的贝特朗还有法妮及他们的两个孩子随拿破仑一起流放到了圣赫勒拿岛,一开始他是拿破仑最亲近的人。是年他42岁。

  拉斯加斯同贝特朗完全不同,是另一类人。1766年拉斯加斯出生于朗格多克的拉斯加斯城堡,是侯爵的长子。他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在旺代姆学院受到良好的教育,接着又到巴黎军校学习。和拿破仑和古尔戈一样,拉斯加斯个子非常矮小,显然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没有参加陆军而选择了法国皇家海军。1782年11月,他在直布罗陀同英军作战中负伤,最后被提升为海军上尉并于1790年进入宫廷。后来,他和成千上万名贵族一样流亡英国,靠给朋友的孩子当家庭教师维持生计。

  1803年他终于回到法国并发誓效忠拿破仑。尽管1809年他拒绝接收荣誉军团十字勋章,但由于他编纂的《历史图集》受到拿破仑的重视,被封为帝国男爵。1810年被任命负责国会的海军部门,后来又负责到各省催收国家贷款。尽管他可以勤劳工作,但他更爱追逐名誉地位。1814年联军进攻,他被任命为巴黎国民卫队代理指挥官,同时晋升为海军上校、国会议员,后来,他从法国逃到了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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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9:17 | 只看该作者
百日王朝时期,拿破仑再次接受了他,同蒙托隆一道同为拿破仑的宫廷内侍。1815年6月,在马迈松他同意和皇帝一起流放,拿破仑问他:“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一点儿也不清楚。”拉斯加斯回答道,“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这个荣幸追随您。”49岁的拉斯加斯抛下了他的妻子及孩子,只带上了他正在读公立中学的15岁的大儿子。

  然而,与贝特朗不同的是,拉斯加斯并不是真正地对拿破仑忠心耿耿,尽管他确实崇拜他。他之所同意追随拿破仑只是希望得到金钱与财富。也许是因为他已年近50岁,有过不快的婚姻,一生颠沛流离,从没有得到过什么真正可以一劳永逸的官职,他只是想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而已。但是这是怎样的一种改变啊!拿破仑选择了投机的拉斯加斯和性格不稳定、有着严重自卑情结的古尔戈这样两个抱着不同目的的人随他流放,从长远的观点,特别是在压力之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拿破仑这一生中,最具灾难性的个人决定就是选择蒙托隆和他一起流放。蒙托隆出生于1783年,一出生就有了德里伯爵的贵族头衔。他5岁丧父,母亲再嫁,继父是在巴黎颇具影响力的于格· 德·蒙塔兰·德·沙蒙维尔(Huguet de Montaran de Semonville),蒙托隆之所以能平步青云和他的继父多少有关,他先是参事,后来是拿破仑的大使。蒙托隆一个姐姐菲利西泰先嫁给了儒贝尔将军,接着又改嫁给麦克唐纳元帅,而后一位姐夫也成了蒙托隆向上爬的梯子。16岁时,蒙托隆到意大利军服役,并于次年春天升为上尉,1801年起隶属奥热罗将军指挥。

  蒙托隆在圣赫勒拿岛上声称他参加过一系列战役并荣立战功,实际上完全是虚构的谎言。例如他说自己曾在霍恩林登战役中获得过“荣誉之剑”,但1800年12月,他非但没有出现在霍恩林登战场上,而且因无能差点被军队开除。多亏了包括他姐夫麦克唐纳在内的那帮有影响力的朋友,蒙托隆才再次得以在军队立足,并成为麦克唐纳的参谋长。由于他颇具影响力的继父沙蒙维尔在他的好朋友陆军大臣贝尔蒂埃面前美言了几句,1804年11月,年仅21岁的蒙托隆尽管以前从未带兵打仗,却被破格提拔为中校。然而沙蒙维尔对其在军中混了两年半时间的继子的这一军衔并不满意,又一次同贝尔蒂埃以及国务大臣马雷两人商量了他继子的问题。 这两人便亲自向拿破仑推荐了年轻的蒙托隆。拿破仑看了蒙托隆的记录后,拒绝了他们的要求,说:“这名军官还不够军队要求的服役时间。”因此,蒙托隆只得再次回到麦克唐纳军中。1809年,靠继父及姐夫的四处活动,蒙托隆终于晋升为上校,并成为新建王国的贵族(沙蒙维尔伯爵),在偷来的汉诺威的财产的基础上,每年享受4,000法郎的国家津贴。自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取得这一切是颇为费力的。26岁的蒙托隆以“因长年在军中服务,积劳成疾,无法再胜任军官一职”为由,在杜伊勒里宫成了拿破仑的宫廷内侍。而他呈送给拿破仑的记录是一连串美丽的谎言:在耶拿战役负伤(不是真的),在海尔斯贝格战役中单枪匹马营救了萨瓦里师的几个营(那时,萨瓦里的师根本就没有在海尔斯贝格)。对此他还不满意,胆大包天的蒙托隆又说他曾在艾克缪尔战役中带领骑兵冲锋陷阵,在马德里带领海军夺回弹药库,也没忘记提到他曾在瓦格拉姆任指挥官——一切都是谎言,但却非常动听。只是蒙托隆忘了提及一事,虽然他是陆军上校,但从未因战功而得到过任何提升,这即使在当时也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记录。

  1811年、蒙托隆被任命为帝国驻维尔茨堡大公国的全权大使,年薪40,000法郎。28岁时,他对上流社会的舞会和日复一日的接见工作感到厌倦了,1812年5月,我们的“英雄”离职(未经许可)回到了巴黎,娶了一位名叫罗歇的夫人。可惜,他没有请拿破仑出席婚礼仪式,拿破仑为此很不快;此外,拿破仑不赞同一名世家子弟居然娶离婚的妇人:这开了一个坏的先例。结果29岁的蒙托隆被革去了宫廷内侍和全权大使的职务,年俸和可观的贿赂全都没了,这对于嗜赌成性、挥霍无度的暴发户蒙托隆无疑是个极大的伤害。外交大臣的一名官员通知他:陛下“认为你的婚姻令你的家族名誉蒙羞”。这事发生在1812年10月俄国战役过程中。接着,第二件事又来了:不久以后,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很明显与结婚时日不符。这让拿破仑(他自己有两个私生子)和外交大臣忍无可忍了,下令让这位前士兵、前外交官回到他在维尼森河畔诺让的田庄,从此不得再在巴黎露面。

  然而,在灾难性的俄国战役之后,拿破仑需要动用一切能用的人。因此1813年4月,绝望的陆军大臣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又将蒙托隆召回巴黎,任命他为第二轻骑师的参谋长。但当时的危机对于30岁的蒙托隆而言是太可怕了,他回复道:“我十分抱歉,由于我以前所负的伤,我不能骑马了。”并将送来的命令丢进火中烧掉了。那年12月,陆军大臣再次写信给他,任命他到潮湿多雾的荷兰去担任一项不用骑马的职务。时值冬天,在那里过冬和打仗都是件苦差使,于是蒙托隆又另找借口推卸:“如果我不是因为发高烧卧病在床的话,我肯定遵命前往。”命令又丢进了火堆。后来,对他这套把戏十分反感的于兰将军再次命令他回军中服役,蒙托隆仍然找理由回绝了。果然,蒙托隆的耐心得到了报偿,这一次是杜伊勒里宫直接下发了一道命令,令他统率卢瓦尔军,进行法国的保卫战。机会越来越好了。

  这一次,“蒙托隆将军”于1814年3月12日到达了蒙布里森以组织军队保卫当地。在接到命令要他带领他的4,000人的前去支援位于山区波内特城堡的奥热罗将军后,蒙托隆出发了,但在半道上,他抛下了军队同他的妻儿团聚,却通知陆军大臣说,奥军进军神速,已攻占了圣艾蒂恩纳,为此他已做“战略性撤退”以保存兵力。后来,他虽返回到军中,却在联军迫近时离开卢瓦尔军,撤退到联军大炮射程外的克莱蒙费朗,4月16日,他彻底抛弃了约8,000人的队伍,落荒而逃——不是为逃避敌人,而是为了躲避他欠下级官员的赌债。

    后来,蒙托隆写信给拿破仑称他在里昂被奥热罗出卖,因此被迫撤退,但他现在要带整整一个旅前来支援拿破仑。“我对陛下您忠心耿耿,”他这样告诉拿破仑,“为了陛下,我愿牺牲一切。”然而,就在同一天,蒙托隆又另外写了封信,这一次是给路易十八手下的官员,信中说,“在拿破仑政府手下毫无颜面极为屈辱地忍耐了18个月以后”,他想效忠波旁王朝——“请允许我要求成为您忠诚的准将。我将像我的祖先待奉亨利二世和弗朗西斯一世一样忠心地侍奉您,我的国王陛下”。他现在自称为“蒙托隆侯爵”,在后来的信中,他又补充道:“我为了我的国家曾参加了13次大的战役和10次战斗,在此期间,我光荣负伤3次,历尽危难,我的数匹坐骑都遭敌军射杀。”满篇谎言,包括他的新“侯爵”头衔。

  当然,国王是不会放过这等“优秀人才”的,于1814年8月24日,将他任命为波旁王朝军队的准将。但羊皮纸上的墨迹未干,蒙托隆的谎言就被揭穿,他不仅从未立功和负伤,可笑的是他不仅曾被军队革职过,而且还曾克扣军饷。因此逮捕“准将”的通缉令下达了。恼羞成怒的蒙托隆立即提醒国王别忘了他“对国王长期而优质的服务”(而实际上他在波旁王朝任职仅只有7天而已),并申辩他扣发士兵军饷是敌军逼近所致,而在过去的4个月中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他们发饷。

  蒙托隆这次看来是难以逃脱罪名了,因为曾被蒙托隆诬陷为“里昂叛变”的奥热罗将军下令组织军事法庭对他进行审判。只是在最后一刻,由于路易十八的兄弟,阿图瓦公爵(以后的查理十世)的干预,蒙托隆才得到解救,阿图瓦公爵撤销了起诉,但命令蒙托隆回到他的田庄,再也不准公开露面。

  因此,当1815年3月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露面时,对于一事无成的蒙托隆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蒙托隆察颜观色许久,直到6月初,才最后正式写信给陆军大臣达武,要求军中的一官半职,接着又于6月5日给拿破仑本人写了封信,信中他这样恳求道:“陛下,由于我对您无限的忠诚(写了满满两页前面提到的‘功绩’),我渴望您能授予我在您军中服务的机会……委我以重要和光荣的职务。”但是,陆军部和杜伊勒里宫对此并无回音。蒙托隆不死心,又继续在他的回忆录里编造故事称拿破仑曾任命他为副官并在百日王朝时期将他提拔为少将,拿破仑对他的军事才华十分赏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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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9:30 | 只看该作者
 就这样,在滑铁卢战役之后,蒙托隆再次骗取了伺机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的拿破仑的信任。在马迈松城堡等待着和拿破仑一起流放圣赫勒拿岛。

  现在,在离马迈松城堡约4,400英里远的朗伍德,在一片浩渺大洋中的孤岛上,蒙托隆最后总算成功地排挤了中心人物贝特朗,成为拿破仑的参谋长和最心腹之人,这当然使得一头雾水的贝特朗、歇斯底里的古尔戈以及愤愤不平的拉斯加斯心怀嫉妒。拉斯加斯针对其受到古尔戈和蒙托隆辱骂一事同拿破仑大吵一架后,在记录完自他1815年来圣赫勒拿岛后拿破仑私下同他的谈话及其他的种种回忆之后,于1816年11月愤然离去。已是自身难保的古尔戈攻击拉斯加斯,说他来圣赫勒拿岛的目的只是为了回法国后“有闲谈的资料”,为了“写些轶事,从中渔利”(事实上,拉斯加斯在拿破仑死后不久发表了8卷本的名为《圣赫勒拿岛回忆录》的书,该书记录了他同拿破仑的数次长谈)。蒙托隆对于能赶走神经紧张的拉斯加斯非常高兴,现在他和拿破仑之间就只剩下两人了。

  事实上,哈德森·洛最初命令拉斯加斯离开朗伍德是因为他了解到拉斯加斯曾奉拿破仑之命贿赂一名仆人替他们给欧洲送过两封信。但不久之后,当总督表示允许拉斯加斯再次回到拿破仑身边时,拉斯加斯却恳求让他搭船回法国。由于受尽蒙托隆和古尔戈在拿破仑唆使下对他的羞辱,拉斯加斯再也不愿见到这位伟人了。

  朗伍德日益严酷的环境并不是因为那里长期阴雨、多风的阴霾气候所致。拿破仑经常对这寒冷、死气沉沉的天气反应过度。因为这只会加重他的孤独感,只会让他与詹姆斯敦甚至岛上的居民愈来愈疏远。自从拿破仑命令他的全体随员同英国人保持距离后,在自我封闭的环境下每个人备感神经紧张。

  女眷是最先有所反应的,尽管哈德森·洛为她们提供了打桥牌的桌子、一架钢琴、数百册书,但女眷之间常常发生争吵,天天都有摩擦发生。漫长的日复一日的夜晚,她们玩的无害的惠斯特牌戏,常常演变成口角,法妮·贝特朗愈来愈无法忍受“那个女人”——臭名昭著的蒙托隆伯爵夫人。即使偶尔她们和拿破仑凑在一起玩牌或下棋,也因为拿破仑的作弊(拿破仑在马迈松就是如此)而被搅得兴致索然。对于古尔戈来说也许更糟,因为与贝特朗、蒙托隆不同,他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

    当然,拿破仑自己的情况也一样,生平头一次他没有自己的女人,甚至也不想女人;因为他的内心越来越压抑,健康状况也每况愈下。“我并不是很喜欢女人,”他在朗伍德说,“或任何一种游戏、或是另外什么。我看我是个纯政治生物。”他对于那些眼下在法国受到他的政治风潮波及的人也毫不同情。当得知百日王朝时曾给他大力帮助的两个人——年轻的拉贝多耶和内伊被捕和处决时,他并没有惋惜或是称颂他们的贡献,相反,只是朝古尔戈笑了笑,说:“一个人永远不应该自食其言……我轻视叛徒(他们在回到他身边前曾宣誓效忠路易十八)。”古尔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坐在那里目瞪口呆。这难道就是他用生命和事业为之鞍前马后的大英雄吗?如果他对这两个自愿为他而死的人都这么评价的话,一旦他古尔戈有个三长两短,他又会说自己什么呢?至于说到拉斯加斯,蒙托隆和古尔戈两人都对他的离去感到高兴:古尔戈称拉斯加斯是“奸诈的小人”。拿破仑对拉斯加斯的离去好像只感到一点遗憾,那就是他的英文课无法再继续了。拉斯加斯曾努力辅导拿破仑的英文,但进展不大,这一点从拿破仑给拉斯加斯的最后一封英文信中就可以体现出来;信中,他承认学语言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必须趁年轻时努力才是。

  拉斯加斯走后,古尔戈受到贝特朗和蒙托隆更猛烈的攻击,他现在常常喃喃自语“走了,走吧”,而拿破仑却躲在后面偷笑。和假军人、新贵军人蒙特隆争宠的古尔戈发现他的对手在拿破仑王国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他。 现在,蒙托隆甚至拿古尔戈曾在布里埃纳救过拿破仑但拿破仑一口否定之事对古尔戈进行揶揄取笑。但那事是千真万确的。古尔戈大怒,向蒙托隆提出决斗。但欺善怕恶的懦夫蒙托隆退缩了,拿破仑进行了干预,禁止决斗,并批评了古尔戈,却没有批评蒙托隆。

  这是最后的羞辱了,古尔戈请求拿破仑让他离开该岛,并很快就获准离去。拿破仑对古尔戈还有一点不满,他在给他母亲的信件中将岛上的生活说得很好,说哈德森·洛给他们的待遇十分慷慨。其中的一些信件落入巴黎官员手中,这些描述和此前拿破仑对岛上的描写截然不同,引起哗然。

  1818年2月13日,古尔戈离开了朗伍德,在总督官邸附近的一间农舍里待了几个星期,等下一艘船到来。拿破仑拒绝支付他按理应该给的钱,使古尔戈身无分文、窘迫万分,直到总督洛自掏腰包给了他100英镑……

  5月1日到达英国后,古尔戈同国务大臣谈话,揭露了拿破仑对欧洲捏造岛上事实的情况,他也指出拿破仑若要逃脱易如反掌。但古尔戈承认道:“无论他(拿破仑)在那儿如何的郁郁不快,他仍秘密地享受着他的监禁生涯的重要性,享受着欧洲强国对该岛所注入的兴趣,以及对他的只言片语的关注。”拉斯加斯证实了这一点,在离岛前他引用了拿破仑的话说:“我们在此的形势甚至有其积极的一面。欧洲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们。我们仍是不朽之途上的殉难者。”

  阴谋诡计,同住在朗伍德屋檐下的那种强制性的亲密关系以及相互冲突的个性,决定了他们必然会散伙。拉斯加斯、古尔戈以及奥梅拉都走了,现在贝特朗和蒙托隆夫人也坚持要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确实有过快乐的日子,特别是当身体发福、头发越来越稀疏的拿破仑也戴着他的大檐帽出现的时候。在晚上,他们大声诵诗、下棋或打台球,拿破仑又出了一个新的怪招,用手代替弹子棒打台球。

  费舍舅舅送3个科西嘉人来到圣赫勒拿岛:两个牧师和医生安托马奇。但这也不能改善朗伍德的凝重气氛。沮丧的蒙托隆夫人被允许同她的孩子们,包括她才出生的女儿拿破里奥尼②,于1817年7月的头一个星期乘船回法国。而可爱的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贝特朗夫人法妮,在备受了数月的羞辱后,非常讨厌拿破仑,拒绝再去朗伍德,却被迫留了下来。生活变得更加单调压抑,更令人无法忍受了。蒙托隆没有离开的惟一理由是拿破仑曾贿赂他,许诺在等他的妻儿回到法国后就给她们一大笔钱,但暗示蒙托隆必须留下。

  贝特朗夫人愈来愈迫切地想离开这个孤岛, 特别是得知1817年她母亲就已去世的消息后就更想逃离该岛。1820年,当她最后打算带儿子女儿离开时,贝特朗宣布他将在同一年内回国与自己的妻儿团聚。但拿破仑不允许。愤怒的法妮扔下她的行李,最终留了下来,但拒绝再同拿破仑交谈,直到他死前数小时。

  然而,早些时候,有3个人成功地逃脱了朗伍德,当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最先是拿破仑的科西嘉男管家西普雷阿尼,他实际上是拿破仑的间谍军官(两家在阿雅克肖就是世交好友),这个从未得过感冒的身体强壮的人在1818年2月24日那天突然全身发冷,腹痛难忍、呕吐——48小时后,他死了;医生们都很困惑,但事实就是这样——这个可怜人被埋在了附近。朗伍德方面对其死因提出了质疑,命令做尸体解剖,但尸体不见了。数周后,另一位年轻女仆也死了,死的症状相同,接着另一佣人的孩子也是如此。这些人全都在朗伍德别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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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3.2010 12:39:44 | 只看该作者
拿破仑的健康状况也每况愈下,至少病倒过一次。记不清重病的征兆首次出现是在何时了,但显然到了1818年,一些重病的征兆已经非常明显了。拿破仑抱怨他的胃剧烈疼痛,按他的说法是“如火烧般”的难受,并且不断发冷、恶心、食欲不振。到了1820年底,他只能靠流食为生,再也不能吃面包、肉类和蔬菜了,但他的体重却仍在增加。他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仍偶尔来看望拿破仑的威廉·巴尔科姆认为这和1818年西普雷阿尼等人的中毒事件同出一因。

    1820年开始,朗伍德的生活犹如一潭死水,巨大的木头及石块还堆在那里,而且已经长了霉,因为拿破仑仍不打算修筑别的房子。不管怎么说,他这个所谓“生活在英国政府残酷折磨下的人”住着20间房间的乡下房屋,如果再扩建住房,拿破仑如何能再派贝特朗去抱怨这里的“骇人听闻”的生活条件呢?

  贝特朗仍继续来朗伍德,但待的时间愈来愈少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地位已被蒙托隆取代。蒙托隆想同他的妻儿团聚,同时也想得到拿破仑许诺给他家的一大笔钱。拿破仑的贴身男仆马尔尚仍在这儿,但他只在每天早晚帮他更衣和剃胡子时才同他说说话。午餐和晚餐变成一件充满痛苦的事,所有的椅子都空着,只有蒙托隆与拿破仑两个人;而拿破仑只能吃流食,连见到食物都感到厌烦。

  为了防止拿破仑将吃过的那么点食物全部吐出来,他的食物里被加了些甘汞,安托马奇医生严格命令,每次只准加1/4粒,因为这种东西是有毒性的(含有氯化汞),而事实上,拿破仑身体状况的每况愈下的成因其实是砷中毒。

  在1818年2月西普雷阿尼死之前,没有人可以给拿破仑下毒,因为这个科西嘉“男管家”负责从国外为拿破仑购买食物,包括他最爱喝的开普顿红葡萄酒,并且每天要仔细检查厨房以及为拿破仑准备的食物。但现在这个忠心的西普雷阿尼不在了,为了紧缩开支,又有7名佣人被解雇了,就连拉斯加斯和古尔戈也走了,食物再也无人检查了。另外,有样东西是拿破仑独享的,那就是他的酒,没有人敢碰它。砷,无色无味,混在酒里不会被发觉——很显然,拿破仑就是这样中毒的。但是在3个一向健康的人突然相继死去后,凶手不得不有所收敛。如果拿破仑也突然死了的话,特别是同男管家死因雷同,英国方面会来调查,会被盘问到许多问题。因此凶手不得不改变战略,加入不同的毒药。

  1821年3月,安托马奇医生允许拿破仑食用含催吐剂的柠檬饮料。这种饮料可以缓解患者难忍的干渴,同时可以治疗严重的便秘。但是这种催吐剂的原料是一种高毒性物质。因此,拿破仑受到了两种药剂的合力作用:砷和催吐剂。4月22日,医生又让他喝一种新的果汁饮料杏仁糖浆,凶手则在其中加入了苦杏仁油。很显然,医生并不知道此事。拿破仑现在已吸收了4种(包括甘汞在内)有毒物质了,因为砷仍然在秘密地(虽然是不规则地)加入他的饮料中,使他感到干渴,导致他喝更多的有毒的杏仁糖浆,从而使有毒化学物化合生成氰化汞。由于服用了大量的甘汞,呕吐被止住了,但是氰化汞留在了拿破仑的体内。

  “皇帝突然旧病复发了。”安托马奇医生1812年2月21日记录道,“他的病情比昨天更重了。”次日,他记录道:拿破仑感到恶心,他的腹部有股灼烧感,干渴难忍并不停地咳嗽。很明显,又有人在他的饮料里加入了大量的砷。整个冬天及开春时,拿破仑都不得不卧病在床。“今天,他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3月5日蒙托隆向他的妻子这样说道。当然,有部分中毒纯属意外。医生从3月22日开的催吐剂加剧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个月后,当拿破仑喝杏仁糖浆时,便成了致命的因素。拿破仑的身体很快衰竭,痛苦不堪。

  4月,拿破仑已经濒临死亡,但他仍不断地责难着刚来的英国医生阿诺特。4月20日,他这样说:“我来到这座英属岛屿,只求能受到善待,但却被缚被绑、动弹不得,为何自从我到了这儿就受到如此的对待?那帮抓获我的人从未给我一点尊严,现在我就要在这个密布石头的小岛上死去了,英国当权政府要对我的死负全责!”

  4月22日后,拿破仑连发牢骚的劲儿也没有了。由于多种毒副作用,他的健康状况已完全崩溃了,他的私人医生也束手无策了,最后只好从总督官邸叫来阿诺特医生。在长时间的会诊后,他们同意加大甘汞的剂量。“这是最后的尝试了,”贝特朗记录道,“因为皇帝已生命垂危,我们不能给世人留下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

  在5月3日下午5点半服用大剂量药物以前,拿破仑偶尔还能说几个字,除了“约瑟芬”和“我的儿子”以外,大都含糊不清。最近才得到破译的贝特朗的日记里这样记录着:“不久以后,他变得神志不清,然后,全身出现麻痹症状。”氰化汞侵蚀了拿破仑的肌体。

    5月5日,星期六,上午7点,法妮·贝特朗再次出现在朗伍德别墅,最后一次看望拿破仑,她在拿破仑的床脚处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随后,所有在附近的法国官员也都来到了他的卧室。拿破仑·波拿巴于下午5点49分与世长辞。数分钟后,一声炮响将其死讯告知了总督及全岛居民——欧洲历史上最具毁灭力的人走了。

  忠诚的贝特朗走到床边,跪了下来,亲吻他主人的手。阿诺特医生带了一位军官来验证其死亡。之后,哈德森·洛又派来了两位医生。

  按照他们的指示,遗嘱宣布人宣读其遗嘱和圣经37章节,将约600万法郎留给了拿破仑的银行代理人拉菲特。贝特朗和马尔尚分得了数万法郎,至于玛丽·路易丝以及拿破仑的兄弟们则一分也没有,拿破仑的儿子得到他在阿雅克肖的财产。最令众人吃惊的是,大部分遗产约有200万法郎都留给了蒙托隆。

  由7名医生组成的官方验尸团发现他的胃已严重溃烂了,因此妄断拿破仑和他父亲一样是死于癌症。在切除其心脏和胃以后,胃被送往英国做进一步的医学研究,尸身被清洗干净,穿上了他生前最喜爱的步兵团制服。头上戴着三色军帽,而胸口上摆着他的军团荣誉勋章。

  告别仪式后,遗体被放入4层层层相套的棺材里,两层是金属的,两层是红木的,且全部用铅密封。在维格纳里寺院做了弥撒之后,当12名穿着制服的英国掷弹兵将灵柩抬到朗伍德的花园里并将它放在灵车上时,贝特朗将拿破仑曾在马伦哥战役中穿破的蓝色斗篷和他的剑放在了灵柩上。2,000名身穿绯红色制服的英军神色严肃地站在一旁,英国军乐队奏响了哀乐。哈德森·洛身着制服,携其妻子及女儿为拿破仑送葬;一位海军少将和法国政府的一名代表站在新完成的11英尺深6英尺宽的石穴边。当拿破仑的灵柩缓缓放下时,15名英国掷弹兵朝天鸣枪举哀。法国政府坚持要在其墓碑上刻上“皇帝拿破仑”,而英国政府不承认这个头衔,建议刻上“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波拿巴”也好,“皇帝拿破仑”也好,他总算安息了,欧洲可以松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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